“你曾经想起他们吗?”他问她。
“偶尔会——当有什么事情发生,刚好让我回想起某个特定的人。”
“你会想起什么——他们的吻?”
“各种事情都有……男人跟女人很不一样。”
“哪方面不一样?”
“嗯,全部吧——很难用言语说的清楚。有些在这个或那个领域已经享有稳定成就的男人,他们在面对我的时候,会表现出惊人的不一致。粗暴的男人会变得温柔,粗心大意的男人表现出令人讶异的忠实和可爱,而通常正直高尚的男人什么态度都有,就是没有正直和高尚。”
“例如?”
“这个,比如说有个从康乃尔来的男孩,名字叫做波西·沃寇特,他在大学里被当成英雄,是个优秀的运动员,还曾在一场火灾或类似的灾难救出许多人。然而,我很快就发现他在某个危险地方完全是个无知的笨蛋。”
“哪方面?”
“他似乎还存有一种几近天真无知的观念,认为一定有一个女人‘生来就注定要当他的妻子’,从以前我就碰过好多次有这种观念的人,每次都让我愤怒。他理想中的女孩,是那种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接吻,喜欢裁缝和恋家,全心全意为丈夫而活的人。我可以跟你赌我的帽子,假如他真的娶到一个白痴,整天坐在家里笨到跟他在一起,那他准会把她撇在一边,再找个跑得比较快的女人。”
“我为他的妻子感到悲哀。”
“我不会。你想想,是什么样的笨女人,才会笨到没有了解这一点就嫁给他。他所有对于女人的尊崇和敬意,都不会给她带来任何的刺激与快乐。往好的方面说,他拥有如中世纪的骑士精神一般深沉的情感。”
“他又是怎么对你的?”
“这正是我接着要说的。正如我以前告诉你的——我跟你提过吗?——他长得一表人才:大而诚实的棕色眼睛,从他的微笑,可以保证他的心也如纯金一般真诚可靠,那时因为我还少不更事,以为他有所顾忌,因此在某个夜里,当我们结束热泉的一个农场舞会,四处开车兜风时,我狂热地吻了他,我记得那一个星期美妙而令人难忘——繁茂的树林有如绿色的肥皂泡般,遍布满山满谷,雾气从林间升起,十月的清晨如营火般照亮棕色的山头……”
“你那位充满理想的朋友,对你的举动有什么反应?”安东尼打断她。
“当他吻我的时候,似乎也开始思考,也许该对自己的理想有所放宽,也就是我并不需要被‘尊敬’,就像他原先想象中对他的梦中情人贝翠斯·费尔费克斯(BeatriceFairfax)一样。”
“他怎么做?”
“也没做什么。他才刚要开始时,我就把他推下十六尺高的堤防。”
“你让他受伤了?”安东尼大笑问。
“他摔断手臂,扭伤膝盖。他把这件事在热泉大肆宣扬,等他的手伤好了,有个喜欢我,名字叫巴尔利的男人找他单挑,又把他的手打断了。噢,后来的发展真是一团混乱。他威胁要告巴尔利,而巴尔利——他来自乔治亚州——被人目击在镇上买枪,不过在此之前,我已经被妈妈强拉回家,完全不顾我的意愿,所以我再也没机会知道到底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即使我曾在凡德彼特饭店(Vanderbilt)的大厅曾看过巴尔利一次。”
安东尼笑得乐不可支。
“真是了不起!我以为自己会因为你跟那么多男人接过吻而生气,可是,我却没有。”
为此她从床上坐起来。
“接吻是真的很有趣,但我很确定,那些吻并没有在我身上留下任何印记——我的意思是指,乱交的污点——即使曾有个男人非常严肃地告诉我,他只要一想到我是个公共酒杯,就恨得咬牙切齿。”
“他胆子真大。”
“我就只是笑笑,告诉他要把我想成是一个爱的酒杯,在众人手中传递,但完全无损于我的价值。”
“说也奇怪,我完全不在意——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如果你的所做所为不仅止于接吻,当然,我就会在乎。不过我相信,你是完全对嫉妒免疫的,除非是虚荣心受创。为什么你不在乎我过去做过什么?难道你不会比较喜欢一个完全纯真而没有纪录的我?”
“这完全视我对你的印象而定。我会跟人接吻,原因不外乎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或月色很美,或甚至我觉得自己有些朦胧的感伤和心情低落等。而这就是全部了——它们对我一点影响也没有。然而,你却都会记得,而且让回忆成为你的噩梦,困扰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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