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汉问:“那么,你要如何判定这位在雪地上留下男性足迹的人士的性别或年纪?”
万斯向天花板吐出一个烟圈。
“首先,我会否定十二位视力不佳的大人和那位眼力不错的小孩所提出来的所有证据。接下来我会无视于那些雪地上的足迹,然后在不受可疑证词影响和对具体线索仔细求证的情况下,研究判断这位逃逸人士犯罪的真正动机。在分析过各种不同的因素后,我会告诉你的,将不仅是这名犯人究竟是男是女,而且能描述出他的习惯、个性以及人格持质。我可以完完整整地告诉你这个人留下来的是哪一种足迹:他是踩高跷呢,还是骑脚踏车,或者飘在空中根本没有留下痕迹。”
马克汉冷笑着,“我想恐怕你比那些提供给我法律证据的警察还要逊。”
“至少我不会拿着证据冤枉那些没嫌疑却被真凶栽赃嫁祸的人,”万斯反击道,“而且,你知道,马克汉,只要你认定了脚印是犯罪证据,你绝对会让真凶称心如意,逮捕那些无辜的人。也就是说,那些与犯罪无关的人却成了你调查的对象。”
他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注意了,老家伙,眼前的线索似是而非,搀杂了神学论者口中所谓的黑暗力量。这许多让你感到焦虑的犯罪外表,很明显只是障眼法。我个人不相信那些无恶不作的帮派混混已经结社成党,而且选俱乐部这种可笑的场所当做他们的大本营。这种想法太夸张了,充斥着俗不可耐且令人厌烦的新闻渲染手法,真是太哗众取宠了。与战争不同的是,犯罪并不是明显的集体表现,它只不过是见不得人的活动。你知道吗?犯罪活动是属于个人层次的事。一个人计划杀人,他不会像打桥牌一样需要呼朋引伴。马克汉,亲爱的老家伙,别让这种不切实际的犯罪学观点毁了你一生,也别只顾着埋头调查雪地上的脚印,它们会彻底误导你,让你在这邪恶的世界里变得不被依赖。我要提醒你,聪明的罪犯绝不会笨到留下他的脚印让你拿着尺子去量它的大小。”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悲怜却又嘲讽地望着马克汉。
“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你的第一件案子就是因为脚印搞砸的?哎呀!到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只要把你带在身边就万无一失了嘛!”马克汉回讽,“下一个重大案子发生时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办案呢?”
“这可真让我受宠若惊。”万斯说。
两天后报纸的头版头条刊出了令人震惊的玛格丽特·欧黛尔谋杀案。
九月十一日,星期二,上午八点三十分
马克汉告诉我们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时,正是九月十一号这个重大日子的早上过了八点三十分没多久。
我暂时和万斯一起住在他位于东三十八街的一栋豪华大厦的最顶层的家中,这是一个重新装潢过、两层楼打通的大面积房子。自从我辞掉在父亲“范达因和戴维斯律师事务所”的工作,过去几年我一直是万斯的私人法律代表和顾问,竭尽所能地为他的需要和兴趣服务。他的公事倒是不多,但是他的个人财务和他大量收购名画和古董的私事,却让我应接不暇;不过还不构成负担就是了。这种财务和法律上的服务倒是蛮适合我的。而我和万斯早从大学时代在哈佛读书时就建立起来的友谊,提供给我们社会化和人性化的基础——这种基础对别人来说可能很容易变质,让彼此形同陌路。在这个特别的早上我起了个大早,当万斯的管家柯瑞通报马克汉来访、在大厅等候的时候,我正在万斯的书房里忙着。我对马克汉这么早来访有点惊讶,因为马克汉也非常了解万斯的作息,万斯不到中午是不会起床的,更忌讳别人在一大清早扰他清梦。就在那一刻,我嗅出不寻常的气息萦绕在四周。
我察觉到马克汉在大厅里不安地来回距步,他的帽子和手套被他随手丢在茶几上。我走进大厅时,他停下了脚步,一双饱受困扰的眼睛注视着我。马克汉的身材中等,不过体格壮硕,他一头的白发,胡子总是刮得干干净净。仪表出众的他不但彬彬有礼,待人也很谦和;而在他出色的外表下,隐含的却是律己甚严、充满企图心、坚韧不拔的刚毅特质,充分让人感受到他的顽强和不屈不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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