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们做得不够高尚。”莫朗督察说。
“我认为我们得感谢他们没用炸药把房子炸了。”希兹尖酸地回应。
然而这破乱的景象并不是最吸引我们注意的地方,我们的视线几乎马上转移到了死者的身上。她以一种不自然的侧扭姿势陈尸在离我们比较近的沙发一角。头部像是被人用力向后扭转,靠在丝缎的沙发套上;散乱的长发过肩垂挂而下,宛如被冻结住的一练金色瀑布。由于死于暴力,她的脸扭曲得不成人形;皮肤已经变色,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着,嘴唇皱缩;脖子两侧甲状软骨的部位有着明显的淤痕,身上穿着镶有黑色蕾丝的奶油色薄纱睡衣,而在沙发扶手旁则有一顶韶皮剪裁的金色睡帽。
房间里留下她与凶手反抗挣扎的痕迹。在她散乱的头发旁,睡衣一边的肩带断落,胸口前的蕾丝部分有一道很长的横向裂缝;睡衣上淡紫色的缎带花饰也被扯落,皱巴巴的一团落在她的腿上。一只缎面的室内拖鞋掉落在地上,右膝向内盘卧在沙发上,好像是被凶手勒得快要窒息前的挣扎动作。她的手指仍然弯曲着,无疑地在她死亡之前曾紧紧握住凶手的手腕,直到她断气松手为止。
我们的眼睛就像被施了恐怖的魔咒般停留在玛格丽特·欧黛尔的死状上,直到希兹开口才让我们回到现实中。
“你瞧,马克汉先生,在她突然遭到背后攻击时,显然是坐在沙发这边角落的位置上。”
马克汉点着头。“这么轻易就把她勒死的人一定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
“我非常认同你的看法!”希兹说。他弯下身指着死者手指上的伤口继续说,“他们还拔走了她手上的戒指,而且动作也是非常的野蛮粗鲁。”然后他指着断落在玛格丽特·欧黛尔肩上、镶有小珍珠的一段精美的白金项链又说,“他们抢走了挂在她脖子上的所有饰品、项链,而且是硬扯下来的。他们不放过任何一样值钱的东西,也不浪费时间。……手法真是利落,动作不拖泥带水。”
“法医在哪?”马克汉问。
“他就要到了,”希兹告诉他,“德瑞摩斯医生是不能不吃早餐就出门办事的。”
“他可以找出一些表面上看不出来的蛛丝马迹。”
“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线索,”希兹强调,“看看这间公寓,即使堪萨斯飓风来袭,情况也不会这么糟。”
我们将视线从这幅让人难过的死者惨状上移开,然后走向房间的中央。
“小心别碰到任何东西,马克汉先生,”希兹警告说,“我已经通知指纹专家过来这里,他们随时都会到。”
万斯故作惊讶地看着希兹。
“指纹?不会吧!多么可笑!在这个进步的时代,你认为这家伙会留下指纹让你去找?我看你是在做梦。”
“不是所有的坏人个个都聪明,万斯先生。”希兹反驳着。
“嗅,亲爱的,当然!如果他们个个都聪明,就不会被抓了。但是,警官,毕竞一个被拿来认证的指纹,只表示留下指纹的这个人曾在某个时候在现场逗留过,它并不意味有罪。”
“也许是这样,”希兹不甘愿地说,“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我在这个凌乱的现场真的找到任何指纹,我对留下指纹的家伙绝不宽贷。”
万斯似乎被吓倒了。“你肯定是吓着我了,警官。从今以后手套将永远成为我外出时不可或缺的行头。你知道,我总是喜欢东摸摸西碰碰房子里的家具、茶杯、厨房用具什么的。”
马克汉在这个时候插话进来,建议他们在法医到达之前再四处查看查看。
“还不就和以前的案子如出一辙,没什么新鲜的。”希兹指出,“杀了这个女的,然后把所有值钱的东西一扫而空。”
两个房间很明显地被掠夺一空,衣服和其他物品散落一地,两个衣橱(每个房间各一个)的门开着。从卧房里衣橱混乱的情形来看,可以知道凶手的行动是很仓促的。客厅的衣橱放置的是平时不常使用的物品,似乎被搜刮得并不严重。化妆台的抽屉和五斗柜被翻箱倒筐过,东西掉落一地;床单枕头被子乱七八糟地掀在一旁,床垫也整个翻了过来。两张椅子和一张小茶几翻倒在地上,花瓶也都破了,就好像被遍寻不着东西的凶手将它们摔在地上出气一样。写字桌的抽屉也全都被拉开搜索过,只留下散乱的纸张簿本在里头。古希腊式橱柜的门也是大刺刺地开在那里,被翻空的程度和写字桌的情况没有两样。青铜制的台灯倒在长桌的边角,缎面的灯罩也被旁边的银盒尖角给刮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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