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转向迪拉德说:“好,迪拉德先生,现在我就问你一个既没问过也没回答过的问题。你是不是在被告进去后还没出来之前坐在写字台前借着阅读灯工工整整、一笔一划地记下了她进出的时间以及车牌号?”
迪拉德犹豫了一下说:“不是。”
梅森又说:“你脾气暴燥、秉性难移。那个戴墨镜的人离开10号房间以后,原告博雷就来到你的房间。他自从发现你从窗帘的露缝中窥视他的行动起就对你怀恨在心,找上门来威胁你。你发了脾气动手打他,一拳把他打倒,他的头碰在一块石头上,躺在地上不动了。你意识到你把他打得不轻,就把他抱起来往他自己的房里拖,你打开门,把他放在地板上,往他身上洒了咸士忌酒。然后你溜回到自己房里,正在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只见被告走进博雷房间。你光顾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活命,心思根本没放在监视上,想着想着听见被告的车发动着了,听见她开车走了;你还在继续盘算时,又听见警察来了;后来你才写下了被告来访的记录,来到的时间是估算的,离开的时间也是估算的,你又给你的上司西德尼打了电话,让他前来帮助你。你说,我以上说的这些是不是事实?”
利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哦,法官大人,这纯属天方夜谭,荒谬之极。这……”
突然间他打住了话头,眼光落在法官脸上那异常的表情上。塔兰特法官从座椅上把身子向前探出,眼睛死死盯住迪拉德。
只见证人席上那个五大三粗的迪拉德,两只大手握紧了又松开,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好像一个欲哭而又忘记怎么哭的人。
他用手背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你要回答这个问题,迪拉德先生,”法官严厉地说,“如实回答。”
“我说,我说,”迪拉德说,“是这么回事。我狠狠地揍了那家伙。不过,我井没把他打倒。他当时站在我的门口,指着我破口大骂,冲着我指手画脚地羞辱我,最后把我惹火了,我就挥起拳头揍他。”
“我一拳把他打得向后退了几步,头一下子碰在门廊角上的柱子上,身子歪了下去,我并不知道他伤得怎样,但我知道这下子麻烦大了。我把他抱起来,送回10号房间,又在他身上洒了一些威士忌酒,这时我才看见他伤得不轻。我回到房间心里忐忑不安,拿不定主意,就在这时看见那女孩儿进去了。”
“是被告吗?”法官问。
“是她。飞没有记下她进去的时间,什么也没记。我走到写字台前坐下,两只手支着头呆呆地想着,却什么也想不出。我听见她开车走了,后来又听见警察来了,我知道大事不好了。”
“我打电话给西德尼,对他说:‘HeyRube’。我知道他曾经参加过狂欢节,而我也在马戏团干过,他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能让我增加点儿勇气。我打算等他来时把发生的事告诉他,但是没想到他把佩里-梅森也带来了。那时我才明白要大祸临头了。”
“在他们来之前,我伪造了那个本上的记录。我只想把那姑娘的来访记下来,但是不知道确切的来去时间,所以就估算了一下。”
“然后我就一心想着怎么离开这个城市,我确实没打算栽赃那姑娘让她去当替罪羊,我只想着怎么保全自己的命。”
塔兰特法官看了利兰一眼。
利兰站了片刻,然后慢慢地坐了下去,好像两条腿上的肌肉无力支撑他的身体。他的脸上充满迷茫、惶惑的表情。
塔兰特法官对梅森说:“梅森先生,您能向本法庭讲一讲您是如何进行判断推理的吗?很显然,您也是刚刚想到的。”
梅森说:“法官大人,我只是想到如果我的当事人所说的都是实话,那么这个证人的证词中就肯定有错的地方。所以我就开始寻找可能的解释。当我看到有关黛安娜来访的记录字迹整齐时,我知道这肯定不是摸黑写的。”
“当看到时间后面的字母pm时,我知道这个记录肯定是伪造的。侦探在晚上做记录时从不在时间后面写pm。”
“我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儿看清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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