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后面是一座小喷泉,喷泉两侧是通往上面赌博室的大理石阶梯。古尔卡特在二楼打通了以前的会客室和接待室,改成一间很大的厅堂,并命名为“黄金屋”。黄金屋差不多有整栋房子的宽度,大约有六十英尺长,相当宽敞。大厅以修正式罗马风格装横,略带一些拜占庭风格。覆盖着黄金叶片的墙壁、暗黄色调的天花板、褚石色的厚实的地毯,再配上高高的落地金丝缎窗帘,整个色彩搭配得相当柔和协调。
房间的中央放置着三座轮盘桌,东西墙的中间放着两张二十一点的牌桌,四个角落设置有四张赌三颗毂子的桌子,在远端的窗户边还有一张精巧的银子桌。黄金屋的后方,西侧是一间个人牌室,里面有一排可以玩各种单人牌戏的小桌,一名庄家在一旁观看,负责付款或收钱。毗邻这个房间的东侧是一间透明的酒吧,有扇拱门通向主厅。这里供应的都是上好的烈酒和葡萄酒。出纳窗口位于酒吧左方。
理查·吉尔卡特的办公室在门厅前端,它有一扇门通向酒吧,另一扇门则通向黄金屋。这间办公室大约有十英尺见方,以胡桃木镶嵌,一扇毛玻璃窗户开向前院。房间布置精美,但略显阴沉。
我们走进二楼的狭窄门厅,再穿过宽阔的入口,进入主厅,凡斯随意地四面看了看,然后转向酒吧。
“我想,我们有充裕的时间先休息一下,”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我们的年轻朋友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显然正在专心计算。利厄是一个精细的赌徒,他在赌博开始前,所有的方案都必须研究周详。所以呢,我们现在最好先去里头稍等一下。”
他点了一瓶1904年的克鲁格酒,平静地坐在供应葡萄酒小桌旁的椅子上。虽然他的举手投足似乎有点随意,但我知道他其实隐隐有些不寻常的紧张。
当莫尔根·布尔德从后门出现、经过酒吧走向大厅时,我们差不多就要喝完香摈了。他又高又瘦,前额颇高且有点突出,鹰钩鼻薄而直,嘴唇很厚,下巴很尖,还有一对达尔文式的大耳朵,耳廓大得很不寻常且耳垂往后突出。他的眼睛执着而阴郁,呈现出一种罕见的灰绿色,几乎像是浸在恒久的阴影中。他的沙色头发稀疏,脸色灰黄到近乎没有血色。然而他并不是一个缺乏魅力的人。他的性格特色是一种令人感受到潜在力量和深刻思虑的沉静。虽然我知道他才刚过三十岁,但是他很容易被人误认为已经四十岁或更大。
他看见凡斯,停下来,拘谨地点点头。
“今晚你也来试手气吗?凡斯先生。”他以一种平和的声调问。
“当然,”凡斯回应,只牵动嘴角微笑,然后加上一句,“我有一个新的数字系统,你不知道吗?”
“妙极了,”布尔德露笑了,“是根据拉普拉斯还是冯·克里斯?”
我觉得他的声音中有一丝嘲讽。
“喔,我亲爱的朋友!”凡斯回答,“我很少涉足深奥的数学把那个领域的研究留给专家吧。我比较喜欢拿破仑的格言:我先努力,再看结果。”
“那就像其他的系统一样好——或一样坏,”布尔德回敬一句,“最后都会得到相同的结果。”然后他恭敬地鞠了一个躬,走进黄金屋。
透过打开的门帘,我们看见他走到中间轮盘桌的转轮就位。
凡斯放下眼镜,点了另一支法国烟,然后站起身,走向通往黄金屋的拱门。
“我想,该是我们进去的时候了。”他低声说。
我们走入客厅时,吉尔卡特办公室的门打开,同时吉尔卡特出现了。他看见凡斯的时候,职业性地微笑了一下。
“晚安,先生,真是稀客。”
“很高兴我还没有被忘记,”凡斯优雅地回答,“特别是,”他以沉静而平淡的语气加上一句,“我今晚来的一个目的就是要见你。”
吉尔卡特脸上的肌肉几乎难以察觉地僵住了。
“呢,你已经看到我了,不是吗?”他虽然挤出一丝笑容,但看得出有些虚假。
“喔,当然,”凡斯也开始打哈哈,“不过我更希望在你办公室的那种优雅的雅各宾风格中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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