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是我的啊。」
青年倏然抬起头,「咦」地一声脖子前倾,畏怯的视线在我和招财猫之间游移。
「可是,我、我是从这里偷走的。两个月前的半夜,我、我、我一时鬼迷心窍,进去行窃。」
「你一定弄错了,我从没看过这种东西。」
「那、么,是不是家中其他人……」
「不是,因为我一个人住。」
我们同时闭嘴,视线落在招财猫上。那是尊着色精巧的陌生招财猫,虽然双目圆睁,但由于眼角画有皱纹,乍看像在微笑。后颈部分有个扁平的孔,应该是扑满没错。我把空果酱瓶放在地上,捧起招财猫上下轻轻摇动。没有任何声响,大概是空的。不,有细微的声音,似乎是纸张。
「会是钞票吗?」
我瞄青年一眼。他畏缩地后退,没说不知道,仅摇摇头。
「刚刚提过,我完、完全没碰。不过,这真的不是○○先生的东西吗?」
青年讲出我的本名。基于某些原因,我的门口名牌和信箱,都只挂上这个姓氏。
「不是啊。你会不会跑到别户?比如隔壁之类的。」
我目光望向左方。由于我住的是一楼边间,邻居只有那家。不料,青年猛摇头。
「绝、绝对不会,确实是这里。因因因为是边间,不可能记错。」
「那就是别栋公寓的边间喽。」
说完,我心想这也不太对。我从未在附近看过类似的木造公寓。四周不是更现代、外观便很高级的大厦,就是独门独院的房子。
青年神情紧张地盯着我足足十秒。周遭蝉鸣震天响,益发突显盛夏的炽热。
终于,笼罩在惶恐中的青年,怯怯开口:
「府上最深处,有有有像书房的房间吧?」
「嗯。」
「大张木头书桌旁,放、放着很高的书架。架上就摆着那个装钱的瓶子对不对?」
青年指着我刚才拿来的果酱空瓶。
「对,收在那里。」
「那么,绝、绝对没弄错,我是从那间房偷的。我先是发现果酱瓶,但里里里头的钱很少,又好像会叮、叮、叮叮当当响,所以我打开壁柜,找到这个扑满。」
「在壁柜哪边?」
「最、最前面。」
「真的?」
「真的。」
「真的是真的?」
「真真真的。」
「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地下收纳库,像这样……」
青年试着重现当时的情况。只是,他的动作虽然夸大,我却看不出他在做什么。尽管觉得他有几分思心,但我不愿意让冷气继续跑出去,于是请他进屋。
「你示范一下,地下收纳库在那里。」
「好、好的。」
青年一关上门,蝉鸣便随纯白的夏日阳光一同消失。光是如此,凉意就恢复不少。
青年脱下肮脏的球鞋入内,经过短短的走廊,踏进一坪半大的厨房后,便四处张望,由衷感到不可思议般喃喃低语「果然就就就是这里」。接着,他走近流理台前的地下收纳库,打开单扇拉门。我上次使用约莫是半年前,搞不好已有一年。我既不做菜,也鲜少打扫整理,平常和厨房的地下收纳库扯不上关系。许久未见的树脂制四方空间中,只有一瓶古早以前半好玩地自祖母家要来的梅酒。
「咦,倒了。」
梅酒那圆筒形的瓶身横躺在收纳库底部。
「大概是上次复原收、收纳库时弄倒的。」
「复原?什么意思?」
「这这这个,可以整个箱子拿起来。」
「哦,是吗?」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我打心底感到吃惊。
当着我的面,青年静脉浮出的修长双手抓住收纳库,灵巧地连梅酒瓶一起拆下。形状犹如小型浴缸的箱子,轻易就被取出。下方裸露出的泥地勾起我的兴趣,我拿着招财猫便趴在地上往下看。高约四十公分的狭窄空间里,地基的短柱整整齐齐竖立,应该能从此处移动到各房间,好比书房及和室。只不过,和邻居住家之间有混凝土地基牢牢隔绝。
面向外围的地基上,光线微微透进几个装着直向格子的通风口。
「我、我是从那里进来的,从那个检查口。」
趴在对面的青年指着的地基某处也像是通风口,不过比其他的大很多。
「那是业者检查配、配配线和管线的出入口。我、就是拆、拆下格子框,由这个地下收纳库潜入。」
听他这么解释,的确,从那道检查口到我们下方的地上,有人爬行过的痕迹。
「那,你的意思是,两个月前你不仅拆掉地下收纳库闯进屋内,还自我的书房偷走招财猫才离开?」
「是是是的。我擦掉地板上的泥土,然后把收纳库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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