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换的孩子(26)

2025-10-09 评论

  “你确实遭到黑社会的行刺了,还在打官司中与他们背后的团体相对抗了。这是有生命危险的事,激怒对方和以拍纯文艺电影引起冲突是全然不同的两回事啊。”
  这时坐在古义人和吾良旁边听他们对话的奥利弗一副坐立不安的神情,最后终于下决心插了话,恐怕还是在刚才古义人提到他们芝加哥大学同学的鼓舞下。
  “我按照古义人告诉我的路线在日比谷下车时,看见右翼宣传车就停在附近。即便有别的目标,在车里监视饭店的大门,不是也可以确认你进这里来了吗?那么,尽管你不是他们本来的监视目标,是否有可能对你意思一下呢?
  “我感到他们进了大厅,正在朝这边张望。请你们不要回头好吗……他们穿着黄褐色裤子、花衬衫,不像是这个饭店里的人吧?大概是把军服脱在宣传车里了吧?”
  “虽然没发现右翼分子模样的家伙,(古义人说话的时候,看见穿着一身黑的四个壮实的男人,从二楼上示威般地缓步走了下来)……不过,另外一类绅士也让人担心哪。”
  从奥利弗君一开始说话,包括后来古义人接下来说的话,吾良似乎都没有认真听。这时他沉默着,朝着前厅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一下子掀开衣襟,站起来脱去了大衣。身材魁梧的吾良穿着西服套装,里面是绸子衬衫,脸上浮现出了不针对任何人的中性的微笑——犹如在谢幕,承受了所有投射过来的目光——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在间隔着一排盆栽观叶植物的前厅那边,顿时聚集了许多人。
  之后吾良缓缓地坐了下来,将大衣搭在臂弯里,催促奥利弗和古义人说:
  “咱们换个地方再好好谈。离我下个约会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穿过前厅,朝着皇宫前广场一侧的大门走去的吾良是众人围观的对象,在这样的气氛中,无论是右翼的宣传车还是暴力团体,都无法阻挡我们的去路。
  来自芝加哥大学的青年快步跟在吾良后面,古义人结了账,刚要走,只听一个年轻女人从背对着他的三四个人那边冲他喊道:
  “长江,你想跑吗?”
  紧挨在她旁边的是对男人有极好描绘能力的吾良曾经描述过的那张脸,古义人一望便知是蚁松。
  人,你这脆弱的东西5
  前面已经叙述过了,吾良被关西的暴力团体派往东京的黑帮分子刺伤时,正值古义人受亚洲关系学部的邀请,去参加芝加哥大学二百年诞辰的庆祝活动。在上午的讲座结束后,主办方的专业研究者和古义人都参加的那场讨论预定在下午召开。午休时,古义人去了学校的图书馆,确认对于讲演的质疑中暴露出的论点间的联系。这时散发着朝气,压抑着庄重感情的奥利弗君等电影研究会的学生们来了,他们将吾良遇刺的事告诉了古义人,并问他是否看到了刚才的电视报道。
  古义人问了他们几个问题后就沉默不语了,学生们也默默地围着他,似乎想要给古义人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一打击。直到古义人离开书架朝大厅走去时,学生们才对他说,估计东京会组织抗议游行,如果古义人能确认其日程和时间的话,他们也估算十四个小时的时差,在芝加哥组织与之遥相呼应的校园集会,还说想在今天之内公布这个计划。
  古义人声明,自己现在远离东京,下面说的只不过是自己的臆测,真希望自己的估计有误,然后说道:
  “从比吾良年长的前辈到同时代的导演们是现在日本电影界的核心,他们并不见得认为这个事件是对日本电影界的白色恐怖吧。恐怕他们认为这仅仅是吾良个人的灾难。也就是说,我认为日本不可能有电影人的抗议游行。而且现如今,日本的学生们也没有了将此类事作为对于社会和文化的威胁而进行抗议游行的劲头了。”
  翌日古义人从芝加哥起程,去UCLA和夏威夷岛的两所大学讲演后回国的旅途中买了份日本报纸,从报上知道了自己的猜想是分毫不差的。
  由于古义人在饭店里也留意着新闻播报的时间,所以看了好几个外电转播的日本新闻报道。其中之一是头上的伤口被缠成游泳帽形状的绷带遮住的,躺在担架上的吾良——尽管绷带的缠法还是老一套,但吾良自我感觉是引入了美观的新潮式样——对着记者们伸出了V形指,非常积极地回答着问题。
  古义人所理解的吾良的意思是,这并不是个被动的事件,是自己积极的表现行为引起的。今后要继续和黑帮分子斗争下去,使表现行为整体化。吾良就是这么讲的。美国的电视台方面捕捉了这个信息,作为今晚新闻报道的中心,那么日本到底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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