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野顿时错开了已经靠近-子的脸,紧盯着电话机。
谁也不会知道自己和-子在这里。跟妻子也是说今天在大阪住。
会是谁呢?风野凝虑重重地拿起电话,传出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是626室的风野先生吗?这里是总服务台,您是准备住两夜,到后天的吧?”
“是的……”
“打扰您了,对不起。”
电话断了。
“吓我一跳!”
风野放下电话,啧啧连声-子笑道:“你以为是家里来的,魂都没了吧?”
“总服务台确认住宿天数。来这里,我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真像上次那样,你妻子有事找不到你,也麻烦呀。”
风野没答话,穿上衬衣,又穿裤子。
“内裤不换一下吗?”
“还不用呢。”
“我给你带来了。”
风野不知道-子为自己准备了内衣。临出门前,妻子给拿了一套换洗衣服,这下就有两套了。
“明天再换吧。”
风野随口应着,系好了领带。
以前去过的那家饭馆在祗园绳手大街上。在出租车上一说店名,司机也知道。
饭馆迎门是一排高脚餐桌。楼梯左手好像有个大客厅。
上次是《东亚周刊》的主编带风野来的。掌柜的还记得风野,客气地打招呼:
“欢迎光临,好久没见您了。”
风野和-子在仅剩下的两个空位坐下了。
“您什么时候到的京都?”
“刚到。这不,直接从旅馆过来的。”
“谢谢您的关照。主编还好吧?”
“嗯。他最近没来过吗?”
“三个多月前来过一次,他是挺忙的。”
都说京都的饭馆欺生,但这位掌柜的如此热情,让风野松了口气。
风野看着菜牌,点了鲈鱼片、清蒸甜鲷和火锅水鱼-子点了鲷鱼的生鱼片、比目鱼,也点了火锅水鱼。
“来这儿怎能不吃水鱼呢!我就是冲水鱼来的。”
“东京没有吗?”
“有是有,很少见。”
“啊,你太太是第一次来吧?”
突然听人家叫自己“太太”,-子颇为不自然。掌柜的却自顾自地接着说:“要不,我把水鱼拿来给夫人瞧瞧!”
“不要,我害怕。在照片上看到过,看一眼就不舒服,也吃不下去的。”
掌柜的笑了。
看到-子承受了“太太”的名分,仍然举止得体,风野也松了口气。
“有些烫,请慢用。”掌柜的端来了烫好的酒。
两人相互斟上酒。
到底是京都的饭馆,餐桌上方悬挂的灯笼上都写着祗园町的艺伎的名字。四周板壁上贴着护身符。
“请问,要不要喝水鱼血?”
掌柜的问了,风野就让端上来。一只大号酒盅般大小的碗里盛着粘稠的血-子眉头紧蹙看着风野喝血。
“太太也喝吗?”
“不,我可不行,竟然有人喝这东西!”-
子做出痛苦状,眼里却带着笑意。
对“太太”的称呼,-子似乎不仅没有什么抵触,而且还让人感觉她就是他的妻子。
风野看着双颊发红微醉的-子,爱怜之意油然而生。
吃完最后一道菜“水鱼杂碎”,离开饭馆的时间是八点半。
“在街上走走吗?”
“这里是祗园吗?”
风野对这一带并不太熟悉,但是知道大地方就是祗园,这一点肯定没错。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巽桥。桥头的石碑上刻着吉井勇写的诗句:“梦中总是祗园情,枕下流水声。”垂柳掩映的河边有一间间挂着竹帘的茶馆。
以前来京都采访时,风野就觉得这一带最具祗园风情,现在仍然是这样。过了桥,正巧与迎面过来的两个舞伎擦肩而过。衿子望着她们的背影说:“太漂亮了,我真想穿穿那身和服,哪怕只是一次也行啊!”
“和服是漂亮,可是舞伎要起早扫地、练功,还要熬夜侍候酒宴,相当辛苦。”
“但是,当女人的谁不想当一回舞伎呢?”
衿子的确身材娇小匀称,如果盘上舞伎发髻,再穿上木屐一定很俏丽。
“那你还不如现在就当呢。不过,就是有点超龄吧?”
“要是不认识你就好了,白糟蹋了五年时光。”
“喂,喂,怎么怪我呀?”
嘴再斗下去,就可能真会搞得不愉快了。
两人朝着山的方向继续走,来到赏花小路,然后又朝南下了个坡,前面就是四条大街,街角处有一块写着“一力”的著名红色影壁,因为是星期六的晚上,街上人潮涌动,几乎让人以为是在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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