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拥挤的人流里,二人沿四条大街向西,从南座前过了桥,一直走到河原町大街。
一路上,衿子不停地往路两边的店铺里钻,所以更走不动了。走了约一个小时,二人又回到先斗町大街,进了一间略有规模的酒吧。
风野曾经和主编来过这里几次。入口很狭窄,两人脱了鞋进去,在高脚桌前坐下。这是一家有陪酒女郎的酒吧。
“真有意思,到底是京都呀!”
衿子兴致不错。点了加水的威士忌后,衿子把头凑到风野耳边小声说:
“谢谢你,带我来。”
看着如此坦诚的-子,风野觉得这趟旅行值得。
回到旅馆时已经十一点了-
子意犹未尽,还想接着喝。风野在京都也没有其他熟悉的酒吧了,于是,两人一起去旅馆的酒吧。
风野这次旅行,带了二十来万日圆。
仅新干线两个人的往返车票就得五万日圆,两天住宿费、饭费少说也得十万日圆。加上购物和应急所需,怎么也得准备二十万。当然,-子肯定也带了些钱。但是,总不能拿她的钱做预算。
对于现在的风野来说,二十万日圆是个很大的数目。有这笔钱用于平日小酌,或者买件一直舍不得买的羔皮夹克绰绰有余。如果交到家里,家计自然会轻松许多。
但是,用在与-子久违的旅行上,风野并不心疼。如果能因此消除隔阂,完全修复和-子的关系,决不算昂贵-
子品着白兰地,忽然灵机一动。
“我就在京都住吧。又安静又有格调,多好啊!”
“那,工作呢?”
“总会有办法的。我看,你也在京都工作吧,稿子写好了寄到东京去不就行了”
“没那么简单啊。”
“我不想回东京了。”
“喂,喂。”
风野有些担心,只见-子的目光恍若梦中。
“我在这里可以忘了你的夫人……呆在东京太难受了。”
眼看着-子的情绪有逆转的危险。
“我都知道的。”
风野拍了拍-子的肩膀安慰道。正想起身时,有人在身后打招呼。
“风野君。”
风野吃惊地回过头去,一位高个男子笑嘻嘻地站在那里。是出版旅游杂志的纪行社的主编田代。风野给这个杂志写过地方铁路沿线的旅行记。但是,现在没有工作上的直接来往。
“很久没见了。住在这家旅馆吗?”
风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田代朝衿子那边瞟了一眼。
“我今天来的。你认识她吗?”
风野顺着田代的目光看见一个女人正朝有隔断的位子走去,但是并不认识。
“我来介绍一下吧?”
“吉井女士。”田代向那个女人喊道。
“这位就是最近写了不少报告文学的风野先生。这位是吉井静乃女士。”
风野以前就听说过吉井静乃这个名字。她是大阪的女散文家,写了很多关于旅游、烹调方面的文章。年龄有五十多岁,皮肤细腻,相貌端庄。看她和田代在一起,大概是因为工作到京都来的。
“在下风野。”
风野低头弯腰行了个礼。吉井也客气地回了个礼。耳闻吉井脾气怪异,可是看上去并不像传闻的那样。
“您今天是有工作?”
“明年要拜托风野先生写连载,请多关照。”
田代替风野做了回答。“好,再见。”田代向风野挥了下手,同时又看了衿子一眼。
那二人离去后,风野又在衿子对面坐下。衿子要了一瓶白兰地。
“今晚上来个一醉方休。”
“你现在就醉得不轻啊!”
“醉了又怎样?”
衿子的情绪似乎突然恶化,风野小心地观察衿子的脸色。
“你就是懦夫。”衿子狠狠地咽了一口酒。
“懦夫?”
“欲盖弥彰!”
劈头盖脸的这通指责,使风野感到莫明其妙。
“不知道为什么吗?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不把我介绍给他们?”
“不是你太太,不敢说,是吧?”
“不是的。”
“在你心目中,我是那种女人。我算看透你了。”-
子说着,把刚斟满的一杯白兰地一口气喝干。
的确,没有介绍-子是不合适。但是,介绍了也不合适。当然,如果是过从密切的朋友倒也没什么。可风野与那个主编也就见过两三面,跟那个女散文家还是初次相识。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是我相好的。”不过那个主编很敏感,大概也明白这里边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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