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阿米杜醒过来。发现她在他身边仍旧熟睡着。他盯着天花板,上面是一幅水精与仙女在云中舞蹈的壁画。昨晚充满激情的,事先毫无计划地接触使他们之间卷起一股强烈的感情风暴,把这个他所爱的女人带到了他的床上。
她对他的狂热反使他大吃一惊,他仍旧可以感觉到他压在她身上的那种激情。他完全被一种强烈的激情控制住了,因此绝没有任何顾忌。但是现在,在这清亮的晨光中,他感觉到她扣留了最重要的一部分感情——爱。没有这种感情的做爱是残缺的,正象他自己以前做过的一样,当她醒来的时候,她会为昨晚的事后悔吗?这么多月以来,他一直渴盼她的爱。在她醒来之前,走到更衣室。
半小时后,他穿上花格呢夹克,马裤和擦得发亮的长筒靴,穿过冻得坚硬的花园,来到马厩,他的有黑灰花斑的母马已披好马鞍,等着他了。他跨上去,感到了它的不安,他在马鞍上坐稳后,便开始命令它向前奔。离开铺有鹅卵石的院子后,他向一片银灰色天空映衬下的树林冲去。他骑在马上,脑海中浮现出莎伦醒后黑黑的、饱含悔恨的眼睛。
他在坚硬的土地上飞奔,回想起五月份以来的孤独日月,他当初失去第一个孩子和妻子时就是这种感觉。当他确认自己是帕瑞特的父亲时,心里激动万分。但是这种激动的心情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因为他发现莎伦和桑在法国南部住在一起。这些月来,他一直在远远地木然地观察她,好象他们之间隔着水晶似的透明的墙,他们被分开了,然而又感到诱人的近。她仍旧在爱着那个英国人这一事实击碎了他的自傲,使他心中引起强烈的嫉妒(146),尽管他几乎肯定五月份以来莎伦一直没有和桑见过面。他本来希望用她对他的感激之情把她拴在身边,觉得这种感激之情终究转为爱情的。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种希望毫无效用。他意识倒如果把帕瑞特的事实真相告诉她,说不定她会因为他打碎了她的梦想而恨他的。
莎伦在阿米杜的房间里醒来时,过了好会一儿才想起她是在哪儿。她上次在这种冬天的甜蜜晨曦中观看这饰有壁画的顶篷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首先想到的是帕瑞特,然后又想起安妮已经许诺要负责照顾他起床。吃饭了。她转过身,发现身边的床空了。她强压下不能扑入阿米杜怀抱里的失望,想起昨晚的事,又不禁为他不在身边而松了口气。她静静地躺着,在度过这么久没有爱的日子后。她的身体与良心尖锐地斗争着。她冲动的行动把她撕成了两半,肉体和灵魂。她问自己怎么能象昨晚那样和阿米杜在一起,她知道她爱的人是桑。
她从床上坐起身,扫了一眼整个房间。她的衣服凌乱推在地毯上,长筒袜和内衣胡乱搭在椅子上,缎面鞋不知怎么甩到那边的角落里。她裹上一件晨衣,把厚厚的浮花锦缎窗帘拉开,不禁有些发抖。她怎么能任随自己一时的激情发展下去呢?她昨夜的举止简直同一个不知羞耻的妓女差不多。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而且还深爱着孩子的父亲,她总有一天会永远和他呆在一起的。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谜一般的女人,心里充满了自责。她痛苦地想到桑。桑从不漏掉任何一个可以告诉她他爱她的机会,尽管他自己的生活非常无聊,他自己正试图从那几乎把他压垮的巨大压力下挣扎出来。他温柔,真诚的爱征服了她的心,这是阿米杜强烈的激情所无法达到的。他对她的饥渴一旦得到满足,便在清晨毫无顾忌地溜下床,一点都不体贴她的感情。而桑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陪在她身边,等她醒来,温柔地亲吻她的。
波士顿,2月,1932年
林顿正在淋浴,凯丽走到他放在墙角里的行李箱前,拿出他的有彩色涡旋纹的丝绸晨衣。她挽起袖子,倦怠地坐进椅子里,拿起电话机,要人端上一份三明治。她昨晚一走进他的套房便与林顿上了床,现在她觉得俄极了。她把脚翘到桌子上,一只手扰着自己的头发,想到他们的做爱,对自己乖戾地笑着。他们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这使她对池重新感到一种饥渴,但又不至于足以使她和那些与她有约会的男孩子去睡觉。如果你是一个贝尔蒙特,帕特或卡伯特,身后有巨大的财富支撑着你,那么与几个人睡觉算不了什么。凯丽对于自己的名声还是一直小心翼翼地注意保持的。另外,她对自己说道,她对情人的要求标准已经达到一个令人惊骇的高度了,那些幼稚的男孩子是不被她放在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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