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安格纽的美术馆时,桑停下脚步,转过头去张望。占据整个大橱窗的一张画深深地吸引了他。与本人同样大小的一张裸体女孩的画像真是一幅传神之作呀!这是一个力和天赋与暗褐色和光滑的褐色颜料相结合的杰作,画家捕捉了年轻女子的身体上全部迷人的优美之处,但最使桑震惊的是那张美丽的脸庞。刷刷几笔勾勒出的那张嘴充满了对肉欲的渴望,但还是那双眼睛——同他在澳大利亚所见的那双眼睛一样骄傲地盯着他——这一切都使他感到他的心在胸口撕裂开来,桑无法再继续在街上前行了。
待桑慢慢地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冲进美术馆。他在世上所期望看到的最后一件东西就是那个快乐的下午在邦德街看见的莎伦-范林的令人不能忘怀的画像。他神志紊乱,全然想不出她现在在那里做什么。
“先生,您要我帮忙吗?”一个年轻人问道。
“我——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帮我。我的意思是,我指的是橱窗里的那张画。”他结结巴巴地说,感到自己挺蠢的。
他的眼睛在馆里搜寻着。在那里他惊奇地看到了许多莎伦不同打扮的图画。有一张是她梦幻般躺在一个无靠背的长沙发上,还有一张是她裹着绿色伯斯力披肩的。毫无疑问,这正是他记忆中的美丽的女孩。
“您可以在豪克-沙尔兰多的展览室里找到六、七张同样画像的作品,但我想恐怕它们都已经被卖掉了……”
“我在哪里能与画家见面?”桑单刀直入地问道。
“非常抱歉,先生,我们不能泄露画家的住址,但是当我们看见他的时候,我们愿意给您捎个信儿。”
“这不太好。”桑生气地厉声说道,“我想与他本人谈谈,嗯,很好。”他失去了耐心,最后看了一眼那些画,然后抓起一张目录,冲出美术馆。
莎伦的形象索绕在桑的脑际,她那富有魅力的脸庞,完美的身体,还有那双眼,那张唇以及那整个弯曲的肉体,不知怎的,他知道那位画家已经和他一样被莎伦的美貌迷住了。然后,就象一个发疯的人一般,他离开美术馆,匆忙走进他的俱乐部。现在去怀特店已成了次要事情,他毫无意识地经过看门人,奔向皮面电话簿。
“沙若比,沙若,莎尔兰多……”他低语着,他的手指沿着长长的栏目移动,终于,他发现豪克的名字。他把地址抄在一张纸上,卷起纸塞入口袋,然后直奔酒吧。
曾有一度,伦敦上流男士聚集的酒吧里文明、平和的气氛与他的暴躁情绪形成鲜明对比。他静了静心,在他见到尼尔时,桑极力摆出一切正常的样子。
“喂,老朋友,你去哪了?你看上去有些不对头,出了什么事?”
尼尔是桑在伊顿认识的,还曾在桑的婚礼上当过宾相。此时尼尔惊讶地看着桑。桑脑子里忽然转过一个念头,然后脱口而出。
“我刚才去埃斯普瑞店想买一件礼物给罗斯玛丽作周年纪念品。我当时大着急,竟然忘记我把礼物放在了衣服后面的口袋里,我还以为我把它给丢了呢?”
尼尔同情地大声笑起来,“那太有趣了,罗斯玛丽决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就不得不再回去买一回同样的东西。”
“是的,那样的话可真是太麻烦了。”他附和着说,强作欢颜。
他们俩拿着酒走到楼上拥挤的餐厅。那里深红色的墙壁上挂着暗色调的画像。他们随便吃了些餐厅里的开胃食品,然后坐了下来。尼尔看了看酒单,说道:
“我们来喝些白葡萄酒吧,是七十二号,弗兰茨。”
忙于穿行在餐桌间的侍者会意地点了点头,走开了。
桑漫不经心地听着人们谈论即将在格洛斯特夏郡的一个县里举行的马球比赛。他的头脑已经完全被他那惊奇的发现所占据。莎伦,她准在英格兰。世界上不会有人与她那么相象——带着高贵的神秘感的美丽,令人不能忘怀的莎伦。自从他与她在库尔华达的马厩里相见之后,桑就不只一次地想起她。由于桑的脑海里总是回想着莎伦的影象,他实在没有开怀畅饮的胃口。
一个小时之后他坐在了圣-詹姆斯大街的一辆出租车里,完全沉浸在对莎伦的浮想联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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