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说她有全套的骑马装束?她从哪儿得到的钱?”
“你的猜测就是我的猜测。就我个人来说,我不想进行推测。”
在她们的谈话结束之前,凯丽沿着走廊无目的地冲了出去。她等待多年才拥有的装备被两个从福克斯克洛福来的自命不凡女孩顷刻间说得一钱不值。她不知道在饭桌上她该如何面对她们。当她进入大厅时,客人们已经开始拥向饭厅。杰克走上来,捉住她的胳膊。
“宝贝儿,你在这儿。过来,我们朝这个方向走。”
“你是什么意思?”
他把发昏的,疑惑的凯丽领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子,佣人的饭厅。从没有人告诉过她。自助餐被布置在餐具柜上,长形桌已用明亮的纸带和一个硬纸板做的火鸡装饰过了。麦多牧场的所有雇员,从最年轻的马夫到年长的女管家,笑着说着,排队自行选用他们所需的火鸡和酸果蔓酱。除了黑仆人外其余的每个人都在那儿,那些黑仆人,她猜想,一定在其他的某个地方进餐。
就好象是一块黑色的布从天而降,遮盖了麦多牧场的壮观。他们都是佣人,而且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们被非常便利地隐逸在视线之外,远离了本-布恩之家大肆享乐的那间大房子,使凯丽不可相信的是他们中的大多数象王室般地享用着,好象根本没有意识到耻辱。他们大吃特吃摆在白色的粗瓷上面那些平淡无味的食物时的高兴劲儿,以及脸上露出的满足、惬意的神情使她由于愤怒而泪如泉涌。他们都被一条强大的毒蛇吸引,甘愿接受他们在这里的被侮辱的位置,她对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表示厌恶。她痛苦地告诉自己:这里应是自由的土地,勇敢者的家园。
“宝贝儿,别站着,快向前移动。”在她身后杰克不耐烦地说道。
当凯丽浑然不觉地叉起一片火鸡放入她的盘子时,她下决心永远不会再在仆人饭厅吃感恩节晚餐了。某一天,如果她还能恰巧呆在麦多牧场时,她将与本-布恩家族共进晚餐,使用货真价实的银制餐具,喝香槟和法国伯根地红酒,决不喝粗玻璃杯中的廉价的基安蒂红葡萄酒。在她的心中已确切地有了该怎样达到这一目标的想法了。
1928年4月
当春天来到麦多牧场时,凯丽这时候才知道了绿泉山谷名字的由来。一个晴朗的早晨,她骑着“长安卡”去追回跑离农场的种马。她直奔那条境蜒于数英亩树林内的那条小道。想到能够生活在这样美好的大自然里,她感到一阵快乐。透过头上的树叶过滤下来的闪闪绿光刺痛了她的眼睛,给那些密布于树木间正在生长的湿润的小草罩上了一层宝石般的光芒。来到了林中空地上,美丽而富饶的草地尽收眼底,和爱尔兰高地一样的翠绿。据杰克说——这是一个草木茂盛的地方,这里曾养育了良好纯种马的敏锐的神经和强壮的骨头架。
这儿曾经有过一场大暴雨,一道美丽的彩虹横亘于远处的蓝天上,形成了完美的一景。栅栏有秩序,对称地十字交叉在一起,远处的宅邸隐没在绿色之中、在风暴过后,广袤无垠的牧场,象一个绿色的天堂。骑在“长安卡”的背上,伴着马儿的跃动,凯丽陶醉了。这对她来说是珍贵的一小时,为了准备格林顿的骑马表演,她向远处的跑马围场奔去,想要试验一下她的能力。骑马表演是度过漫长冬天后她的一大目标。
自从去年十一月那个感恩节她受到第一次精神上的伤害以来,凯丽已经越过了许多笨拙的箍子。大多数跨越都使她极难为情不愿去回想。在感恩节卡特尖刻的评论很使她极不情愿地改掉了自己极为珍视的骑马习惯,直到她在竞争中赢得了第一个玫瑰形饰物,从这儿以后,猎队就很高兴让她跟随他们一起去狩猎了。然而,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儿。暂时她不得不对自己的这点小野心满足,她只能满足于“长安卡”。她心里很明白:整个冬天在竞赛会上她所看到的众马中,“长安卡”几乎没有多大机会获胜。
然而,她只能从头做起。凯丽现在已经开始向马术世界进攻了。她的目标是敲开著名的克雷尼尔-布莱斯-派吉特的大门,他是一个勇敢的英国前任骑马军官,当地头等骑手的教练,他的理想是在哈瑞斯伯格,华盛顿,麦德逊广场公园进行有声望的巡回表演。早在十二月中旬,她已经找到了他。她骑马从麦多牧场出发,直奔他的驯马场。当她看到一个有生气的英国人时,立刻知道他是谁了。这是一个有雾的冬日下午,此时他正在给一个被汗水浸透的骑手作示范。他有着天生骑马者的仪态,那张似乎雕刻过的脸好象已经告诉了她关于他的每一件事。他那使人感觉难堪的表情使凯丽没敢怎么看他,当他的眼睛从他的骑马帽下毫不掩饰地盯着她时,她简直不能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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