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鼠(113)

2025-10-09 评论

    这座城里流传着一个故事。两个德国潜艇军官进了城,身穿从他们击沉的英国船上弄到的衣服。他们在山湾旅馆住了一夜。两天以后他们劫了一条渔船,对渔夫讲了这件事。有个渔夫不信,他们就向他出示旅馆的收据作证明,然后弄沉了渔船,用划艇把三个渔夫送上了岸。
    约翰-托玛斯这个唠叨嘴子应该五点钟到马厩。他总是没完没了地唠叨,从没准时过。索默斯和安妮一直等到六点,所有的农夫们都驾车回府了,只剩下他们了。
    “伯扬家的车——永远最后一个。”别人都这么说。
    天黑了,店铺都打烊了。忙了一天的城市这时变得冷漠、生硬而荒芜,陡峭的山路上风呼呼地刮着。快七点了,约翰-托玛斯还没到。安妮气疯了,不过她了解他。索默斯倒是显得平静。不过他知道这是约翰-托玛斯在蓄意侮辱人,他决不再相信他了。
    七点过了好半天,这家伙才来,带着一脸让人琢磨不透的坏笑,轻易地就原谅了自己。
    “我再也不跟你来了。”索默斯不动声色地说。
    “我也不了,索默斯先生。”安妮叫道。
    赶着马车到家要走两小时,走很远才能爬上那条黑暗的沼地,然后在寒冷的夜里穿过活地,走到北面陡峭如悬崖的下坡,就到了教堂城,在那儿能看到远处的大海。他们靠近北坡了,脚下一片黑暗处就是家了,这时索默斯突然说:
    “我以后再也不赶车走这条路了。”
    “是吗?为什么,干吗说这个?”性情温和的约翰-托玛斯叫道。
    九点过后,他们走下石子路,透过黄色窗帘看到了村舍里的灯光。可怜的哈丽叶。索默斯起身下车时,感到自己快冻僵了。
    “回头我再来取我的东西。”他说。去农庄上取东西更方便些,反正他得到那儿取牛奶。
    这时哈丽叶开了门。
    “你可回来了。”她说,“出事了,洛瓦特!”约翰-托玛斯的一个妹妹也从屋里出来了,来安慰索默斯太太。
    “什么广说着,他感到恐惧袭上心头。
    很明显,哈丽叶受到了惊吓。下午她走了三英里路到夏普家去,天黑时分回来,以为索默斯七点钟会回来。她像往常一样给他留着门,没锁。暮色中她一脚踏进门,就知道出事了。她点上灯,四下张望,发现屋里东西乱了。她直看自己的细软盒子,东西都在,但被翻动过。再查看一下抽屉,里面的东西全给翻了个底朝天。里里外外给搜了个遍。
    她顿时感到惊恐万分。她知道,自己仇视那些政府的人。她内心深处恨这僵死而又空虚的社会,恨其空洞无聊的法律。她一直害怕,一直是见警察就躲,天知道她犯了什么罪。现在,可怕的事发生了:当局对她开始穷凶极恶起来。这事令人吃不准,感到无名的恐惧。
    她飞逃到农庄上去问,木错,是有三个男人来过,打听索默斯夫妇。人们对其中一个说索默斯先生赶车去城里了,还说看到索默斯太太穿过田野上教堂城了,随后那几人又进了屋里。
    “他们把什么都翻了个遍,全翻了。”哈丽叶惊恐万状地说。
    “什么也没搜到,他们怕是挺失望吧。”理查德说。
    但这事也教他吃了一惊,算得上农庄上一大恐怖事件呢。
    “这事儿准跟夏普有关系,肯定是。”索默斯自我安慰道。
    “谢天谢地,屋里十分干净整齐。”哈丽叶说。她嘴上这么说,实则这是对她致命的一台。
    他们拿走了些什么?他们没有动他的文章。不过他们搜了他的衣袋——从他的夹克衫衣袋里掏走了几封便笺,拿走了一本书、一个夹有几页纸片的笔记本和他的地址簿。不错,是拿走了几件诸如此类的东西。
    “我倒没什么,就是给夏普家添麻烦了。”
    嘴上这么说,其实他感到难过压抑,早上懒得起床。哈丽叶倒是有所准备,穿戴整齐下楼来做早餐了。早上八点时分,索默斯突然听到哈丽叶叫起来:
    “洛瓦特,他们来了,快起来,”
    他听得出她在害怕,便匆忙套上衣服下了楼。楼下来了一位年轻军官,还有那个粗野的警察小队长及另外两个小丑样的人。索默斯连衣领扣子都没系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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