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摩尔斯电码,永远也不会有。每个新的电码都会超越现存的。现在,我们在朦胧中感触到那搏动,就会呼喊:“更多的爱、和平、慈善、自由、自我牺牲。”这只能使事情变得更坏,因为用旧电码机械地破译新的搏动会酿成疯狂。可能是因为甲状腺活力不足,或者是’肾上腺素皮层没有分泌,或者是脑垂体或松果体功能不足。但这是神经衰弱和心理变态的结果,而不是原因。神经衰弱源自对暗示的忽视或错误的诠释。世上最优秀的人往往做出最差的诠释来(威尔逊总统即是一例),这是正义之最为痛苦的悲剧。实现旧式正义的英勇努力最终成为纯粹的错误。过去的人选择为未出生的真理殉难,可生命自身则会给予他们较之殉难更坏的东西,如果他们坚持旧的真理时间太久。
天呀,竟然没有摩尔斯电码来破译这新的生命冲动,这新的上帝欲,而且将来也永不会有。每出现一次,都需要发明一种新的育活措辞。从而一套全新的宇宙观念渐渐诞生了,旧的观念渐渐被甩掉。
说眼前吧。那黑暗的上帝又在敲门了。芸芸众生充耳不闻,但会说:‘宇宙的事儿我们全懂,我们要做的是把它变成一个真正惬意的地方。”于是他们制造出更多的飞机,建起更多的老年膳宿公寓。而当威廉二世制止他们这样做时,他们便愤怒了。较为敏感的人听到了什么,感到了新的驱动,开始躁动起来。他们喊到:“我们心地并不纯洁。我们过于自私了。让我们教育穷人吧。让我们拆除贫民窟。让我们拯救孩子们。让我们倾尽我们的所有,用于高尚的教育工作吧。”于是他们比以前多花费了一些,但远非他们的所有。其结果是,现在每个人都能读报并讨论世界政治,并十分一厢情愿地自以为算得上是人民的小小上帝了。
这敲击声一直在继续,继续,继续,直到有人不仅敢于而且能够倾听和努力诠释之。每个新的语词都是一声诅咒,注定如此。隐语、狂言、神秘的废话,如此等等。邪恶,反文明。这一切倒也属自然,因为人的心理机器一旦围绕上某个特定的理想,就不会停止转动。
可长久以来,甚至在木开化的庸俗阶层里——在这个阶层里多于在一心赚钱的中低阶层里,那种上帝欲在人们灵魂里搏动,搏动,几乎令他们发疯。他们对任何新的诠释充耳不闻。他们会嘲弄为新诠释做出的努力,定要将它嘲弄至死。他们就是这样处于一成不变的理念和与这理念保守作对的力量之间,如同身处锡拉礁岩与卡律布狄斯大漩涡之间又他们必须摆脱这两险的夹击。因为他们背后就是那无可名状的上帝欲的湍流,在冲着他们向前,向前,通过这海峡。
可他们永远也无法穿过这海峡。他们不知道还能过得去。锡拉必须击败卡律布狄斯,后者也必须击败前者才行。于是,人类这头魔鬼,锡拉般的平等理念做头,卡律布狄斯般的工业主义和占有性的保守主义做尾,疯狂地嚎叫着,抽打着海峡,直到任何企图穿行的船只被掀翻。
嗯,锡拉一定要与卡律布狄斯决个胜负,就是这样,而我们必须在海峡外等待,直到这场风暴过去。
可是它还不会过去。
这就是大众的状态。它被驱赶至发疯,驱赶它的是上帝欲的马刺,对此它无法倾听或诠释。它被驱赶得犯下了错误,因此而发疯。它受了虐待,被虐待得发疯了。
那么请问,错在何处?大众并不知道。那燃烧搏动着的无意识与明亮如白昼的意识之间是没有联系的。今日的劳工一方看透了形势,如同看透白昼一样。资本一方亦然。可那如同白昼的形势与此无关。是那个上帝欲,即未被承认、并不存在的上帝欲令他们发疯的。
他们是可以成为暴民的。一群暴民就像一群被马蝇逼疯的阉牛,疯狂地冲击牧民的帐篷,以为所有的恶魔都是从帐篷里飞出来的。在无意识灵魂那颤抖着的伤口与可视的存在那扁圆的世界之间有一道鸿沟。一种虚弱和伤害感,最终变成难以忍受的冤屈感,使人发疯发狂。这种疯狂促使人非摧毁什么不可,无论代价几何。因为,只有那扁圆的可视世界是存在着的。
可是,只有那圣灵之马蝇,虽不曾被人倾听,却是一切的真正原因。
但是暴民们是没有什么方向的,即使其毁灭欲里也没有什么方向。复仇的民众则有方向。试图跟他们理论是徒劳的,民众是不靠理性行动的,他们甚至不是靠理性聚合起来的。集体意识愈是强烈或伸延,真正理性的个体意识愈是要沦陷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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