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像火种落到火药堆里一样,引起一片咒骂和恫吓安茹人的喊声。
凯吕斯大喊:“是呀,一定是那些安茹佬!”
熊贝格吼叫:“他们在哪里?”
莫吉隆怒喊:“捅破他们的肚子!”
国王也说:“有一个吊死一个!”
在这一片怒骂声中,希科也不能保持沉默,只见他灵巧地将剑拔出,用剑身向左右一挥,打了几个嬖幸一下,然后向墙上刺去。睁大气愤的眼睛不住地说:
“他妈的!嗨!义愤填膺!嗨!该下地狱!安茹佬该死!杀死安茹佬!”
“杀死安茹佬!”的喊声响彻全城,就如以色列的母亲们的喊声响彻拉马城一样。
这时候亨利却不见了。
他想到了他的母亲,他一言不发地偷偷溜出房间去找卡特琳。这位王太后在一些日子以来有点被人忽略了,可是她表面上不动声色,事实上却正在以佛罗伦萨人的敏锐洞察力,在等待好时机,以推行她自己的政治主张。
亨利进来时,她正半躺在一张大扶手椅里默默沉思。她的两颊发黄而肥胖,眼睛炯炯有光而眼神凝定,两手胖乎乎的而颜色苍白,看来她更像一尊在沉思的腊像,而不像一个活人在沉思。
亨利进来以后,还浑身充满愤怒和仇恨,就毫无保留地把弗朗索瓦逃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她。那尊腊像立刻像醒了过来似的,虽然这个觉醒的动作也不过仅限于她把身体更深地埋在扶手椅里,而且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亨利说道:“母后,您听了这消息,也不惊喊一声?”
卡特琳问道:“为什么要惊喊,我的儿子?”
“怎么!您的儿子的逃跑在您看来并不算是一桩具有威胁性的、应严加惩处的弥天大罪吗?”
“我亲爱的儿子,自由比王冠更可贵,您记得吗,当您快要得到王冠的时候,我也曾劝过您逃走。”
“母后,他这样做是侮辱我。”
卡特琳耸了耸肩膀。
“母后,他这样做是冒犯我。”
卡特琳说道:“不,他不过是逃走而已。”
亨利说道:“原来您是这样来支持我的吗?”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儿子?”
“我的意思是人一老,感情也就淡薄了。我的意思……”
他停了下来。
卡特琳像往常一样平静地问:“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您不像以前那样爱我了。”
卡特琳越来越冷淡地说:“您弄错了。您是我最爱的儿子,亨利。不过您埋怨的那个也是我的儿子。”
亨利生气地说:“不要提起这种母爱了,夫人。我们都知道这种母爱有什么价值。”
“唔!您应该比别人更知道它的价值,我的儿子;因为对您而言,我的母爱总变成了溺爱。”
“既然您感到后悔,您就后悔吧。”
卡特琳说道:“我早就觉得我们会落到这种地步,我的儿子,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保持沉默的原因。”
亨利说道:“再见吧,夫人,再见。我知道我应该怎样做了,既然连我的母亲也不同情我,我就要去找另一些顾问,他们会支持我的愤恨,会告诉我怎样去进行这场斗争的。”
佛罗伦萨女人十分冷静地说:“去找吧,我的儿子。祝愿您的顾问们得到天主的启示,因为他们要能帮助您摆脱困境,没有天主的帮助可不行。”
她让他走了,没有作一下手势或者说一句话来挽留他。
亨利再说一遍:“再见,夫人。”
走到门口附近,他停了下来。
王太后说道:“亨利,再见。我只想再说一句话,但我并不是在给您出主意,我的儿子;您并不需要我,这我知道;不过您必须劝告您的顾问们在给您出主意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在将他们的主意拿去实施以前,更要详加考虑。”
亨利立刻抓住母亲的这句话避免同母亲各走极端,问道:“好的,因为情况很严重,对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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