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者(11)

2025-10-09 评论

  “屡蒙关照。”
  司机满脸堆笑地开了车门。像私营出租司机似地搭着话。看
  来是个很健谈的人。朝仓打定在他身上碰碰运气的主意,又估计了一下自己钱包里的钞票,就低声盼咐道:“去横滨。”
  “明白!”司机的声音愈发显得近乎了。
  待车子上路有一会儿后,朝仓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地说道:
  “是‘密里奥’公司吗?昨天上了头条新闻的那司机不就是你们公司的吧?”
  “您是说冬木吗?哎哟,大众传播媒介可真厉害!打听那位老兄的从今天早上……”

  为了防止留下指纹,朝仓用自己的打火机点了烟。他吐着青烟,若无其事地试探一句:“是这样。对这种事,刑警和记者这类人一定是蜂拥而至吧。”
  “看来是这样。我清早离开营业所,就一直奔忙着,对所里的情况不大清楚。反正够热闹的大概是保护冬木吧,两个刑警就跟在他身边,连那小子接电话,也都跟去。”
  这个名叫平井诚的中年司机。谈起话来有股娘娘胜味儿,汽车在车辆的旋涡中从竖着广告牌的十字路口开过。
  “那么,那个叫冬木的目击者今天没出车了?”朝仓问道。
  “怎么?”
  “没什么我们偶尔开开车,就累得够呛,你们的工咋经常要连续出车,休息怎么安排?”朝仓想打听出冬木的作息时间。
  “习惯啦,也就没什么了。我们公司规定是出二小时车就可轮休一天。分早班和夜班,我是早班这个组的,冬木是上夜班那个组的。哎,头痛的是出车完了还得洗车打蜡。”司机答道。
  在到达横滨的半个小时里朝仓与司机聊着天。时而夹上几句看似无心的问话,从而了解到了一些想知道的情况。
  横滨的街道也十分拥挤,到处是奔驰的汽车,他在横滨车站的站前广场下了车,走进车站,贴在一根柱子的阴影里考虑着下一步怎么走,钱包里还剩下张一千元的钞票了,周围是烦人的噪音和弥漫空间的尘埃,他闭上了眼睛,他想起当年干出租司机勤工俭学那会儿,时常深更半夜开着飞车,把那些一看就知道是瘾君子的爵士乐演员或艺人送到横须贺汐。
  他走出暗处,到发售京滨线快车的窗口买了张去横须贺的车票。
  电气列车上挤满了乘客,过了富岗站才找到座位。他坐下后就一动不动地闭目养神。列车在山丘间飞驰前进。
  穿过几个隧道,列车缓缓驶进了横须贺汐留车站的月台。广播
  里响起了通报站名的声音,车厢内开始喧闹起来。朝仓这才睁开眼睛下了车。
  挤出检票口时,朝仓突然变成了那种急于回家的职员模样,下午的太阳已失去了活力。
  他沿着站前大街往右走。这是一家商业街,跟以前相比,没什么大变化,没走多远,就到了“丁”字路口,左边是条巷子,在巷子的两旁和深处,鳞次栉比地排列着以美军士兵为招待对象的卡吧列酒吧,现在是中午时分,店门上的霓虹灯都关着,看上去就像丑女洗去了脸上的化妆。他在路口往右方向走去。
  眼前就是“士兵俱乐部”,在俱乐部的前面有块说不上是大街还是广场的空地。与俱乐部正好相对的,是浦贺船坞。船坞的厂所从港口那边一直延伸到这儿。
  外墙一片白色的,士官俱乐部占地面积颇大,在它的上方、也就是浦贺船坞的左侧,有条大路,钻过立体交叉桥、直通国营铁路横须贺车站。与这条大路平行的,横展着横须贺大街,是通往十六号中央高速公路的单行线。
  朝仓终于想起了,不往国铁车站走,直接从士官俱乐部这边,也有条联接横须贺大街的路,是横须贺的一个市中心。于是他就按着这个路线走下去。
  右边是条商业街。几乎全是招睐美军水手的土特产店、服装店、饮食店一类的店铺,其中还夹杂着好儿家照相馆和肖像画馆。他以前来过这儿,留下了基地街的印象,现在仍一点未变。他走出几步后,看到前面一点的地方,隔着街道,有一个美国海军基地的出入口。紧挨着浦贺船坞的工厂,佩着手枪的门卫正在检查进入基地的车辆。
  如果不穿过街道,一直往前走,尽头就是美军水兵的欢乐大街了,那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于是就落了个洋名“百老汇·阿培纽”离参拜谏诸神社的参道咫迟之遥。
  朝仓往右拐弯,走进了这条大街。道路两旁是卡巴列酒吧、脱衣舞表演场、深夜茶馆、舞厅什么的、还没打亮的霓虹灯和店门玻璃上的文字,几乎一律是英语。虽然还不见有水兵的人影,但周围笼罩着一种正经的日本人难以捉摸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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