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的尽头就是去谭诸神社的参道,在周围的花里胡哨的脱衣舞场和意大利餐馆的挤压下,这条狭窄的小路已难以辨认出来了。
与“阿培纽”连通的几条街道以及那些巷子里,也尽是些夜总会卡巴列酒吧之类的东西,它们全都打着通宵营业的广告。
朝仓在人影稀少的欢乐大街上信步走着,一边观察着路旁的情况。他松开领带,两手插进裤袋,耸肩弓背,眼露凶光一副旁若无人的神情,己根本看不出刚才出车站时的职员模样了。
大街似乎还沉浸在睡梦之中,但在那些昏暗的胡同里,却正在散发出特殊的活力电线柱的阴影下或胡同口,庚集着一批望风的小流氓,他们用警惕的眼光注视着朝仓口巷子深处,一些男子用尽量压低的声音交谈着,肤色蜡黄的是吸毒者,表情冷峻的是毒品贩子。
朝仓刚想转进去看看,四下立刻响起了尖锐的报警口哨声,顷刻之间巷子里的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在欢乐街上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摸清了这个地方现仍在进行毒品交易。那些流氓弄不清来者的身份所以没人对他采取暴力手段。
来自台湾、冲绳或产地为泰国及菲律宾的毒品是通过进港的美国军舰偷偷带人的。美军士兵为了消除在朝鲜前线尝到的恐惧感,往往使用迷幻药。由干吗啡见效慢,因此吸食海洛因的美国兵多得惊人。而且他们还知道,如能将海洛因带进日本,就不愁金钱和美女。当然酒就更不用说了,只是一旦染上吸毒对酒的兴趣就逐渐减弱了。
在通常的情况下,一个美军水兵能带进的海洛因,在数量上充其量不过五十克而己。不过五十克高纯度的海洛因决非一个小数目。在美军水兵转手给日本偏客时所得的金钱也许还不算太高,而等到最后进人吸毒者之手时,五十克海洛因的价格已是五百万日元了,甚至高达一千万。再说带进毒品的不是一个水兵,即使是一人十克,一百人就能带进一公斤。
转到愉客手中的毒品全部集中到头目那里,除去贴身爪牙分
卖一部分外,其余皆由东京暴力集团控制,据说一克毒品的批发价是一万日元,但此时的毒品中已经混进葡萄塘之类的添加物。一克纯海洛因在份量上已扩大了好几倍。
朝仓走出“阿培纽”,穿过横须贺大街。从浦贺船坞这边往国铁横须贺车站方向走去。他见到面对港口的小巧玲珑的临海公园,就走上过去。
公园的前面就是s·P―人称“肖阿·伯特劳鲁”―美海里的陆上宪兵队的执勤力公室的边上围着铁丝网和姗栏。再过去,就是公共汽车的终点站和国营电车的车站。
进了公园,他在一条长待上坐下,竖起西装领子挡住凛冽的海风。放眼望去,在峡湾的海面上飘荡着几艘船只,对岸是一排死气沉沉的仓库和工厂,在地平线的尽头可以看见低矮的山包。
朝仓点上一支烟,吐出的青烟当即被风吹散。他用手掌包住烟头,接连吸了好几支香烟,一边在心中推敲着如何将那笔烫手的钞票出手。
可以把一千八百万的钞票一次性地换成毒品,然后卖出;弄到保险的钞票。这虽然麻烦,但却是最安全的方法。从我这儿拿去钞票的家伙,就算让警察逮住了,想来也不至于讲出它们的来路。不过―避开了警察的追踪。随之而来的是暴力集团锲而不舍的报复,他不免感到一阵忧虑转念一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此总是能想到办法对付的,一味地害怕并不会带来什么好结果。
两个小时后,朝仓乘京滨线快车返回东京站,在品川车站改乘
国营电车。这时,东京之夜的帷幕已让霓虹灯和汽车前灯拉开了。
坐了一站路,在田叮下了电车,那个在出租车里见到的火柴上谈的中国菜馆“芳来轩,”就是在芝浦,其实就在东京都营电车与京港口停靠站的附近,离地处金杉桥边的“密里奥”营业所并不太远。
餐馆是在一条从都营电车道上岔出的巷子里。
巷子的拐角处有个警察派出所。店门口停着十几辆出租汽车,其中有几辆是“密里奥”的车子。
他看了看手表,已过七点不正是吃晏夜饭的时候,于是就走了进去。
店堂的左侧是吃中国菜的座席,右侧是吃寿司饭卷的长条柜台桌。从挂在墙上的菜单可以知道这是家名为中国菜馆,其实不过只比汤面略多几样东西罢了。寿司饭卷上放的鱼肉海贝也不是不很新鲜,不过价格倒比市面上的要便宜两成,店里还有三四个颇有‘酌妇,’遗风的女人。穿着古色古香的服装,与那些司机打情骂俏,司机们就着炒面,饺子。喝用烧酒和啤酒兑成的混和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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