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进自动门,门旁是会计室的帐台,会计们正襟危坐,晚礼服下鼓鼓囊囊的,显然是掖着手枪。邦彦在这里把二十万法郎换成一千法郎和一万法郎面额的筹码。
一位身着短礼服、年近五十的男子微微弯腰走过来。
“殿下,我是特别室主任翰·吉勒,愿为您效劳。”他用英语说道。
“谢谢。我能看一下今天转盘赌的中彩数字表吗?”邦彦一本正经地说。
“是,殿下。”
主任鞠了一躬,向帐台里面唤了一声。打印好的中彩号码表很快送到了邦彦手中。
邦彦拿着号码表向大厅角落里的休息室走去,他在沙发上落坐,向侍者要了杜松酒和法式鸡尾酒。他边饮酒边翻动中彩号码表,装作认真阅读的样子。过了一会,他向侍者问道:“安德烈·谢布里管的是哪张台子?”
安德烈管的是第五张台子。邦彦给了侍者小费,站起身来,这时他发现烟柜里有印着三骑士、月牙、晨辰图案的斯巴希牌土耳其香烟。
这种香烟是逸品,在英国很难买到,邦彦买了五盒,把四盒装进内口袋,向第五张台子走去。特别室免费供应饮料,但香烟需自备。
在赌桌的绿呢台面上,有三排各十二格的方框子上写着一至三十六的数字,数宇上的红色和黑色的方圈上摆着筹码。台面四周除了赌客外,还有管台子的和侍者的身影。安德烈·谢布里手持长长的扒竿,姿态悠闲地站着。懒洋洋的目光望着在转盘上跳动的圆球。
安德烈身着有点发旧的短礼服,年龄五十出头,头顶光秃,褐色眼球的下眼睑的泪囊肿胀。相貌与青蛙不无相似之处。
邦彦在扶手倚上坐下来,打开斯巴希牌香烟盒,把芳香醉厚的土耳其烟叼在嘴上燃着,随即吩咐侍者说:“来杯伏特加,加冰块。”
坐在邦彦两侧的分别是一位衣着袒胸露背的美国女人和一位眼球浑浊的意大利男子。
赌台主任把记录用的卡片和圆珠笔放到邦彦面前。特别室主任忙走过去对赌台主任介绍说,邦彦是原喀尔巴肝王国的王子格奥尔格·费尔德南德·彼得洛夫斯基。赌台主任埋下头去,冲着邦彦深深地鞠了一躬。
圆珠滚进了绿色的狭缝里。
“空门。”
安德烈懒洋洋地唱报着,挥动扒竿把台面上的筹码全部揽完。圆球掉进空门,台面上的赌注就归局东所有,也就是赌场的收入。但是,如果赌客一开始就把钱押在空门上,他就可惠至36倍的钱。
邦彦从口袋里掏出二十万法郎的筹码。放到桌上,说道:“我在奇数上押五万法郎。”
安德烈把扒竿伸向邦彦堆在台面上的筹码。灵巧地从中拨出五张一万法郎的筹码,推到奇数的方框上。其他赌客也开始下注,但没有一个一次押上五百法郎的。
安德烈等赌客下注完毕,摇铃提醒大家注意,然后把扒竿换到左手,右手握着圆球,并用右手转动转轮,把球投人两层转盘间的沟槽内。
下的筹码合计起来要超过十五万法郎,邦彦今天来赌场主要的目的是观察安德烈的本事,并熟悉一下转盘赌和赌场的情形。
邦彦已连续输了三盘,再输掉一次的话,从皮埃尔那儿借来的钱就分文不剩了。如果安德烈不出错的话,这次大概会出现奇数。是十五万法郎对五万法郎呀!
如果是奇数,该赔给邦彦五万法郎,却可从其他赌客那儿捞到十五万法郎,这样赌场就净赢十万法郎。而且,这次能让邦彦赢上一次,赌场不致落个连续失败彻底破产的坏名声。
但是,邦彦已经搞清了安德烈的本事了。他漫不经心地从内口袋里仅有的九万法郎中抽出五万法郎来,抛在桌面上。说道,“给我押到偶数上。”
“……”
赌台主任吃惊地扬起眉毛。
不论这次是偶数还是奇数,邦彦都不可能赢到钱。他在偶数和奇数上各押了五万法郎,到头来总数不变,还是十万法郎。
安德烈显得有点焦燥不安,用扒竿轻轻扣着肩膀。
“您没弄错吧。殿下?”
赌台主任边问邦彦,边把五万法郎换成筹码,放在偶数的字盘上。
转盘旋转着,圆球天真地跳跃着对邦彦来说,这是同安德烈进行的一次较量如果安德烈抛球的技艺纯熟、准确无误的话,这次圆球一定落进奇数圈内。
当圆球落进一个方框中时邦彦故意把视线从转盘上移开,无表情地燃上了第二支香烟。
一向态度沉稳,举止得体的赌客们像炸开了锅似的喊叫声把邦彦的视线拉向了安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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