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什么?”
“她确实重复说着相同的数字……”
“重复?”
“啊,我想起来了。乔子不久后恢复正常,便若无其事地说要回去了,和我挥手道别。她走了以后我惊魂未定,为了不忘记那串数字,我好像把这几个数字写在她送我的一本书的扉页上。”
“哇!你真是聪明!请你马上找找那本书。”御手洗情不自禁地拥抱起船江来了。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得花时间等哦。”
“没问题。我等几个小时都可以。”御手洗神采奕奕地回答。
船江三步并二步,匆匆奔入家里,我们三人跟在她后面,缓步走向她家门口。在柏油路另一边,乡泽的车子停在加油站旁等着我们。因为天冷的缘故,车子的引擎一直开着。
“啊!数字、数字!”御手洗还在亢奋地叫喊。
我一边看着“葆莱美容室”这几个写得歪歪斜斜的红漆文字,一边思考着。这样一个小地方,有这么一间美容院就已经足够应付当地人的需要了。从昨晚开始,我没有见过第二间美容院,这表示此地只有这间美容院。而这唯一的一间美容院,也看不到客人的影子。野边乔子离开如此寒碜的地方,只身去镰仓闯天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如果这件事能顺利解决的话,功劳最大的就是八年前堆汽油桶的那个家伙了。”因为等不及,御手洗焦躁地来回踱步。他靠近我的身边轻轻耳语,但我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差不多等了三十分钟,太阳慢慢下山,薄暮笼罩四周,气温变得越来越低,冷得我们全身瑟瑟发抖,几乎让人忘了现在是春天。当我准备向御手洗提议不如去车子里等的时候,美容院的门打开了,船江从屋里出来,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抓住她的裙摆。
“喂,向叔叔们问好。”她一边向我们走来一边教导儿子。
藤谷和我一起对孩子说:“你好。”但男孩怕羞,他急忙点了点头,便躲到妈妈身后去了。
御手洗对孩子没有兴趣,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找到那本书了吗?”
“嗯,我记得是本英文书,幸好被我找到了。”说完,她把一本书交给御手洗。书的封面上写着英文:THEFALLOFTHEHOUSEUSHER。
“这是爱伦·坡【注】的《厄合古厦的倒塌》的原著。哦,野边乔子也喜欢读这种书吗?”
【注】埃德加·爱伦·坡(1809—1849),美国小说家、诗人,批评家。
御手洗慢慢翻开硬皮封面。果然,书的扉页上用原子笔写着一列数字:18675。
“你就把这本书拿走吧,对我来说完全没有用,再说我已经……”
御手洗把《厄合古厦的倒塌》夹在左腋下,右手紧握住船江的手。
“非常感谢!美保小姐。或许你现在还不了解我对你有多深的谢意,一周以后,你一定会明白的。”
说完,他松开船江的手,转头对我们说道:“立即回横滨,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五月一日下午,我们来到江之电稻村崎车站的月台,正准备走下月台的阶梯时,阴沉沉的天空哗啦哗啦地下起小雨来了。我和藤谷打开预先准备的伞——御手洗是从来不撑伞的,我只好把伞遮在他头上。
“听说酸雨在刚落下的时候,PH值最高哦。”御手洗嘟嚷着。
我想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要让他挨淋吧。
樱花全谢了,也闻不到植物的气息和海水的味道,只有湿雨的气味扑鼻而来。
走在前面的藤谷已经下了坡道,我们紧随在后,走进一家招牌上写着“海滩”的咖啡店。我对这家咖啡店记忆犹新,而且知道店老板叫金子。
因为外面下雨的关系,店内有点昏暗,日光灯开着。室内的装修呈山间木屋的风格,有几张四人座的餐桌。右手边靠里侧是吧台,吧台前只有四张凳子,如果我们一齐坐下,就差不多霸占了整个吧台。不过店里很空,只有一对男女占用了一张四人餐桌。
吧台内站着老板金子。他刚剃过胡子,看起来像个上班族,开始脱落的头发梳成七三分的发型,眼镜后的双眼露出温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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