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做梦也很难见到的种种不可思议的情况已逐一被现实所解释。即便如此,当我和御手洗并肩而行时,一种茫然若失的情绪仍困扰着我,久久不能释怀。太阳的消失是日全食的缘故。江之岛上的铁塔、江之电铁轨及稻村崎商业街的消失是因为场所转移到印尼;而被陶太认为是核战后受到辐射伤害和饥饿煎熬,而变得皮肤黝黑且骨瘦如柴的人群,原来是印尼的当地土著;至于巨大的白兔和动物,则是当地人戴上了本地特有的头套。
据大村所说,发生日全食的那一天,政府发出了绝对不能看太阳的强硬指示。这样做固然是担心无知的民众因长时间凝视太阳而伤害了视力,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印尼政府把民众视为孩子随便操控的统治手段。不过,民众倒是老老实实地遵守政府的法令,许多人戴上动物的头套,像欢庆节日似的跑到室外载歌载舞。大村分析,当地人这么做固然为了避免直视太阳,但也显露了对太阳消失的恐惧。他又补充,不少人还在头套的眼睛部位,贴上紫色的玻璃纸,这样就算无意中抬头望了天空也可以放心。
虽然许多诡异的现象得到了解释,但在我的心中还留下若干疑问。其中最大的疑问至少有三个:第一,在位于急救医院原址上的小屋里,老人对陶太视而不见,我仍然认为这是虚构的情节。第
二。咬噬陶太假肢的恐龙究竟是怎么回事。第三,将香织的上半身
和加鸟的下半身拼接后,双性人便复活且起立行走,这又意味着什么呢?站在御手洗的立场,他一定会说这些也是现实,但我觉得实在是匪夷所思。
御手洗走到木板房商业街的一间店铺前,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示意我止步,叫我看他食指指向的地方。原来,在大门旁边的板壁上。
用白色线条画出了蜥蝎的图画。入口的柱子旁,倚着一名穿白罩衫的老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圆筒型帽子。御手洗牵着我的手,走到老人面前,然后不客气地将我进一步推到离老人只有三十公分的地方。可是老人对我们的接近毫无反应,他好像能透视我身体似的继续观看我身后的风景。御手洗又将我从老人身边拉走,然后带我往安佐尔公园方向走去。
“哈哈,你成了透明人啦,有何感想?刚才我向那家的孩子打听过了,那位老人是全盲再加上耳聋,不过在家里却能自由行走,因为他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几十年,对一切都很熟悉。”
我茫然地接受御手洗的解释。这样的解答。也不能说不对呀。
御手洗拉着我继续往安佐尔公园走去,从N电机公司印尼宿舍到安佐尔公园,不过十几分钟步程。
进入公园后,御手洗并没有减缓脚步,他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不久,我们眼前出现了木质的长方形房屋,那是平房,看起来像工厂,一群印尼青年正在里头劳作:有些人削木头、挥凿子,正在制作面具,有些人切割和鞣皮,正在制造皮包;此外还有人在做蜡染布,也有人正在弯曲铁丝制作胸针。
“公园这一带是所谓的青年艺术家村,不同的创作者制造他们拿手的工艺品,有平价礼品,也有高级美术品,甚至还有很前卫的作品。”御手洗看着悬挂于工厂高处的荷兰文牌子,向我说明。
接着,御手洗向左转,把我带入长屋之间的小巷。我们踏着厚厚的木屑,穿过狭窄的小巷。没多久,前面豁然开朗,是一块类似院落的广场,中央长着一棵大树,整个广场杂草丛生。仔细一看,树干上绑着细绳,另一端绑着在草丛中蠕动的灰色不明物体。
分开草丛,我见到这物体不断地摇摆着。我吓了一跳,赶忙后退——原来是一只巨大的蜥蜴。它有厚而干燥的皮肤,强而有力的四足,全长近一米。从树干拉过来的细绳约两米长,绕过蜥蜴前面的双足,在它的背部打了个十字结。
“喂,石冈君,我向你介绍一下,这家伙就是恐龙了。”御手洗伸出左手,装出司仪的姿态,指指脚下的大蜥蜴。
“这就是恐龙?恐龙的体型应该要大得多吧。”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虽然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生物。以蜥蜴而言,也确实大得惊人,但在我的印象中,恐龙的体型更加庞大,简直像一座小山,轻轻一踏就可以把电车踏扁。与真正的恐龙相比,蜥蜴是小巫见大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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