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90)

2025-10-09 评论

    “石冈君,你是不是怪兽电影看太多啦。在陶太的文章中,并没有描述恐龙的大小呀!你清楚知道自己身处印尼,所以看到这种生物并不会太惊讶。但陶太始终以为自己置身镰仓,在林中突然见到这家伙,难免大吃一惊,以为看到恐龙了,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这家伙是杂食性动物,一旦肚子饿了,什么东西都可以吃下肚。它特别喜欢吃腐败肉类,所以嘴巴周围散发出腐臭味,是一种非常令人讨厌的动物。”
    “它叫什么名字?”
    “科摩多龙。艺术家村的年轻人把它当做宠物饲养,好像也把它视为创作的模特。”
    “一般的印尼人也饲养这种动物吗?”
    “你是说当做狗的替代品吗?不大可能吧,只有怪人才会饲养这种动物。九年前,在宿合附近大概就有这样的怪人。不明就里的陶太踏入树林,第一次遇见这种动物。关于恐龙的真相就是如此了。
    只有在南国才能见到这种动物。”御手洗愉快地笑起来了。

    “我已经到了稻村崎站,这就回来。”
    平成元年六月二日,用站前的绿色公共电话通知了在家等候的妻子后。松村贤策挂回话筒。周围见不到人影,沿街的店铺也全都拉下铁门了,所以电话的声音变得格外响亮。
    松村贤策结束在横滨站前某家证券公司一天的工作后,搭乘江之电的末班车到达稻村崎站,然后步行回到建在海边、没有四楼的一栋公寓大楼内的家中。松村家的大楼很奇怪,业主大概顾忌“死楼”的谐音,所以将四楼“取消”,三楼的上一层直接称为“五楼”。
    松村家位于六楼。若按普通楼房的计算方法,就应该是五楼。
    回家途中,松村走出了江之电换车站的镰仓站检票口,在站前的红灯笼酒吧喝了几杯,很快便喝醉了。最近一段日子,由于经常发生一些古怪的事,他的情绪变得非常不稳定,常常借酒浇愁。
    究竟是哪些古怪的事呢?首先是梦,松村最近做梦的方式很古怪。
    请注意,古怪的并不是梦本身,而是做梦的方式。举例来说,某一天,松村在办公室墙上挂了一幅复制画:以点描技法知名的秀拉【注】的《大贾德岛的周日午后》。松村在学生时代就十分喜爱这幅画。
    【注】秀拉(1859-1891),法国新印象派创立者。
    将复制画贴到办公室墙上的那一天,松村一边看画一边做事。这样一来,当晚就做梦了。
    松村本人进入了这幅图画之中,躺在点描出来的绿色的草地上晒太阳。在他的旁边,穿着覆盖到脚踝的黑色长裙的贵妇人一动不动地晒着太阳。不可思议的是,梦中的登场人物绝对不会动。登场人物好像时装模特般,摆出静止不动的姿态。但是她们并非人偶,因为点描画出的眼睛,偶尔会眨动。手持的遮阳伞也会轻微地摆动。不仅如此,梦中的视野与图画不同,具有非常逼真的立体感。在梦中,松村站起来,可以在散布于草地上休息的人之间自由地穿行。
    如果整天眺望《鸟兽戏》的话,该晚的梦一定是与青蛙和兔子玩游戏,如果晚上看了一场自己喜欢的电影,那么做梦时就会进入电影画面,与影片中的登场人物对话。
    这就是说,松村具有进入现实中不存在的世界,也就是二次元平面世界的能力。
    如果仅仅是如此,倒不至于令松村感到烦恼,反而是一种为他带来欢乐的能力。可是,最近又多了一种令他感到不快的能力,就是“梦忆”。用“梦忆”这种说法是否恰当,松村本人也很难下结论,但因此而变得烦恼,却是事实。到银座时,松村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松村贤策是在滨松长大的,又在横滨读大学,所以对东京的街道并不熟悉,只有学生时代到六本木一带玩过而已。所以他对银座的后街小巷完全不熟悉。尽管如此,最近他每次路过银座,总会因受到不可理喻的冲击而发出“啊”的惊呼声,然后怔立在路上。
    昨晚八点左右,他在银座的后街步行时,突然又出现了这种情况。他的面前有一栋破旧的黑石砌成的建筑物,建筑物的上空挂着皎洁的满月,门前有三级磨蚀严重的石阶。一个擦皮鞋的老婆婆呆呆地坐在石阶上等待客人,在她前面摆着现在难得一见的鞋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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