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很简单,这封信寄自贝克街,如果写此信的本人就是委托者的话,他根本不需要写信,直接来拜访我就是了。
“换句话说,这封信是由住在贝克街的第三者代笔的。那么为何要代笔呢?此事说来话长,恐怕有七个理由之多,但从信的字面上来看,写信的人最大可能是外国人。这很快可以确定,因为我相信委托人迟早会莅临。”
正在此时,听到有人上楼梯的脚步声。福尔摩斯看起来是太感无聊了,他罕见地跑到门前,待叩门声响起,亲自开门。站在门口的客人一看就知是东方人,他的个子甚为矮小,身高不及福尔摩斯的肩部。
福尔摩斯越过他的头部,环视楼梯一带。然后说道:
“啊,奇怪呀,华生。我确实听到敲门声,但什么人也没见到。”
福尔摩斯的幽默感非常离谱,有时候不刺伤别人他决不罢休。我明显感觉到门口的东方绅士非常不自在了。
“请问福尔摩斯先生是哪一位?”
东方绅士用略微冷淡且不大纯正的英语问道。
“在下就是。天气太冷,请到暖炉边就座吧。现在请华生替贵客倒一杯掺苏打水的白兰地来。”
我的老友不理对方的不快情绪,依然愉快地说着。东方绅士在沙发里坐下,掏出名片,自称名叫K?夏目,是来自日本的留学生。
福尔摩斯瞥了名片一眼,把它置于暖炉上,说道:
“方才失礼了,夏目先生。有什么事情令你困扰呢?我看你每天读书和写字至很晚,烦恼事或许与此有关吧。”
福尔摩斯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似乎令日本人大吃一惊。
“先生在何处打听过我的事情?”
“哈哈!在老练侦探的眼中,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事物。”
福尔摩斯说罢,一面笑一面吸起烟斗来,但日本人保持沉默。稍后福尔摩斯继续说道: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不是写字到深夜的人,上衣的右边袖口和肘部就不会磨得这么光亮。而喜欢写字的人,当然也不可能完全不读书。”
这一来不得不使夏目露出佩服的神态,他连连点头两、三次,赞道:
“说得有理。”
但福尔摩斯似乎并不领情,他轻蹙眉头,说道:
“做这类说明没有什么意思,你还是把烦恼事快快道来。刚才我正和华生哀叹伦敦的犯罪界已永远失去冒险精神和想象力了。”
日本留学生说明的情况大意如下。他住在普拉奥利路的公寓里,晚上都会听到类似亡灵的叱喝声:“滚出去!从这家里滚出去!”他无法忍受了,搬往佛罗登街的公寓居住,结果仍遇到这种怪事。
我津津有味听着日本人的叙述,但我的老友却掉以轻心,跷着腿,摆出似听非听的样子。
“老实说,若在日本国内,我想我不会怕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日本人继续说:“可是在这异国陌生地方,正如你也能想见的,我无亲无故,没有可以依赖的人,或许因此而特别神经质吧。你不以为我说的是无聊话吗?”
福尔摩斯举起拿烟斗的手,耸了耸肩。
“哪里的话。过去确实也碰到过几桩类似你所说的事件,但太阳底下无新事。从琐碎的小事中看到创造性要素,便是艺术家的眼光了。”
没想到福尔摩斯竟把骚扰夏目的烦恼事说成是琐碎小事。
“不过夏目先生,我很荣幸见到你。”福尔摩斯继续说道:“你所遇到的事情,我不认为是什么严重的事。但我们因此事而相识,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名字和面孔。如果今晚那亡灵又在你房中出现的话,请在明天与我联络,我立即赶过来。不过,假如我的想法没错的话,那幽灵恐怕不会再在你房中出现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愿闻其详。”日本人一边从沙发上站起一边问道。
“不,我一贯的宗旨是在查清事件真相之前不做任何说明。若事态按我的想象发展,那时候再向你说明一切吧。
“那么,夏目先生,今天的商谈到此为止。欢迎你经常来访贝克街,但希望你不会继续受此事困扰。下一次我想请你谈谈贵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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