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诅咒的木乃伊(30)

2025-10-09 评论

    次日回到家中的福尔摩斯,露出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话也懒得说了。在他脱外套时,有一张小纸片跌落地板。我拾起来看了一眼,原来是位于康沃尔半岛前端地角的精神病院院长的名片,由此显示他去精神病院会见梅雅莉?林奇了。这位院长的名字叫作理查德?尼布什尔,医学杂志上经常有他的文章。
    “你见过这位院长吗,华生?”
    “没有,不过这院长住的地方令我难以忘怀。四年前我们不是去康沃尔疗养吗?但由于卷入尼昂?斯丹岱尔博士的奇妙事件①,结果疗养不成。”我说道。
    “记忆力不错,近来你的进步很大呀。正如你的估计,我在那所精神病院会见了那个不幸的女人。那女人的内心,包藏着一切戏剧性的元素。当她出现在眼前,任何戏剧性的话语都会马上褪色。
    “我们面对的这桩事件,是如此的古怪和不可思议,作为记录者的你,相信对此案产生了很大兴趣。但是拜托你了,华生,这事件很可能成为我办案以来极少见的一次大失败纪录。”
    此话说毕,他埋身入很久未用的摇椅里,长时间沉默,只顾吸烟斗和吐白烟。我不知道如何接续他的话头才好,脑际浮现位于康沃尔半岛前端的芒兹湾一带的风景。
    那是与众不同的地方,非常符合“地角(Land'sEnd)”的名称,露出阴森岩肌的悬崖和令船民闻风丧胆的暗礁,被寒冷的巨浪一波又一波地洗刷着。
    我们借宿的地方是建造在峭壁之顶的一栋孤零零的房子,它有白色的外墙,从窗口望出去,荒凉的芒兹湾一览无遗。
    我们就在不知横死过多少海之拓荒者的白浪汹涌的坟场上方住了几周。看一看独自下到船民遇难处进行细心观察的福尔摩斯的身影,就会明白这块土地与他的悲壮气质是何等的相配。
    他纵览海景,为追寻几世纪前已灭绝的民族遗迹和透露史前斗争消息的碱土,在地角的荒野徘徊、寻觅,甚至独自冥想几小时。
    如今,发狂的梅雅莉?林奇也置身在那块土地上了。我想象梅雅莉悄然站在惊涛拍岸、乱石穿云的峭壁上,头发被海风吹乱的形象。
    “只向世上发表成功的案例,也不是很好呀。”
    福尔摩斯突然说话了,打破了我的冥想。
    “我在伦敦,与你一起做了许多有益工作,可以说我们为了净化这个世界已尽了绵薄之力。我可以发誓,任何时候我都没有为名声和金钱的欲望所累。”
    “我明白。”我赶紧回答。
    “所以,看在迄今为止我为社会所作出的微小贡献的份上,对于我的失败,希望在我治愈心灵内伤之前,请你暂缓发表关于这个事件的纪录。我的这个要求过分吗,华生?”
    我终于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了。什么?失败?!我简直要喊出来了。对他轻率所下的结论,我大为不满,但没有说出口。
    “不算过分。”我说道:“你希望如此处理,我怎么会反对呢?福尔摩斯。”
    “好吧,一言为定,我绝对不把这个事件在世上公开发表。”
    “哈哈,朋友真是无价之宝呀!”
    我的这份纪录,在福尔摩斯与我的有生之年内,绝对不会公开发表。
    2月12日星期二,福尔摩斯照例外出,我为了吃中饭,一个人走到贝克街。
    由于结冰,地面滑溜溜的,我小心翼翼地走路。突然,背后传来叫我的声音。这声音夹杂着外国口音,我不确定地回头看,原来打招呼者是那个叫夏目的日本人。夏目个子矮小,以其颇富特征的步行方式急急忙忙向我靠近。
    “您好!医生。你的朋友怎么样了?”他说道。
    “我的情况挺好。福尔摩斯嘛,这几天他很忙。”
    夏目说他刚上完课准备回寓所,记得先前他说过每周二会到克雷格博士家中上课。
    我邀请他在平时我与福尔摩斯经常光顾的饭店里共进午餐。
    在靠窗的餐台边就座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似曾相识的写了61的纸片。
    “重要的证物我始终带在身边。”夏目略带歉意地说道:“我反复思考过,非常遗憾,始终看不出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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