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里安看着他面前的好几叠钞票。“什么讯息也没有。你呢?有什么后续状况吗?”
吐兹想到了那两张护照,现在正在被送往马赛的波鲁斯那儿的途中。还有科西嘉警员的大力介入。他长叹一声。“唉!什么也没有。他们像一缕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什么也没着落。此刻我们简直像大海捞针了。”
“你派人四出找寻了吗?”
“当然了。你呢?”
“当然有。对了,我们保持联系好吗?”
“朋友,我用我妈的名誉保证:我得到的讯息,就等于你得到的讯息。”
吐兹放下电话的当儿,笑得极开心。他本来不只一次想到:班奈和那女郎带了松露配方,直接投奔裘里安去了。如果这样的话,事情将陷于极严重而复杂的地步。然而此刻,他必须要做的是先把他们找出来。加上波鲁斯和他在警方的朋友们的协助,可说胜券在握。他下令“拿坡里女郎”号返回马赛。度假的计划暂时打消了。
袭里安原本未对他和吐兹的对话寄予厚望。不过他确信,要是那意大利人手握王牌,绝不至于不做任何暗示,也不会不尝试出售求利。因此,现在这就变成了一场角逐,比赛谁先找到班奈和那女郎。而且,他和班奈已有过接触,他认为他的胜算也不小。他打消了守候电话,等待消息的念头。
安娜和班奈很晚才起身。他们来到厨房里找咖啡喝的时候,发现整座修道院已空无一人。所有的修道上都去葡萄园里工作了。隐隐传来拖车持续奔走的声音,那情况令人想起蜜蜂在薰衣草丛中嗡嗡来回不歇。
安娜等着木柴炉子上的一盆水沸腾的当儿,班奈使尽了力气在切一块剩下的面包。
至今为止,早上的气氛似乎揉和了一些亲密、一些自我意识的觉醒,还有一些冷淡的客气——他觉得不甚自在。他俩轮流在住宿区末端的开放式洗浴间沐浴。当其中一个人站在寒冷彻骨的浴池之中时,另一个就默默地留在室内。他们共用肥皂,共用粗浴巾。他们之间发展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态势,对于将来可能发生或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情的预期,使人有点儿神经质。
班奈集中意志、皱着眉头在处理那些面包块。架在铁丝网上的面包逐渐转为褐色。
他的头发因淋浴之故,还湿淋淋的。他将发丝由黝黑的前额处梳理向后,看来很像一九二O年那个时代照片中的人物。她可以想见他穿着白色的宽松运动服,挥动木制网球拍的模样。他用刀尖挑起面包,翻转过来。他抬起头来看着她说:“烤面包完全是火候问题,要耐着性子跟它磨。”
“每件事难道不都是如此吗?”
班奈无言地注视着她良久,后来才发现自己和她笑颜相对。“是的,”他说:“我想正是如此。”
盆子里的水滚沸了,安娜移开视线。“你想那些修道士把咖啡放在哪儿?”
他们坐在苜蓿草遮盖的石凳上用餐,并考虑着下一步的行动。这是一件需索百万元的大事,必须设计一种安全的方式去取得那笔钱。裘里安必定会找一个人监督赎款的取得,说不定还不只一个人。一个公共场所,像是火车站这样的地方,可以提供暂时性的安全。不过在他们离去的当儿,可能就会冒着极大的风险。而一个荒僻的所在,没有目击者的状况下,甚至会更加危险。早晨的时光逐渐消逝,他们将各种可能性逐一检视,又逐一放弃。他们开始产生了一种感觉,就是犹如把自己一步一步地驱赶进入牢笼之中。
随着机械性最后的震颤。一辆拖车开过来停在丝柏树旁。叶夫兄弟职司烹任,所以较早由葡萄园回来准备中餐。班奈看着他匆匆行经小径,走进入口的地方,用一条丹点花样的大手帕抹着他的头。他一定热得受不了吧?班奈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
他站起来大步走动,低着头,两手抱在胸前。“安娜,”他说:“你听我说,这计策一定行得通。我们要求裘里安把钱放在一座教堂里。星期天的时候,教堂里一定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
安娜皱着眉说:“教堂倒是很好,但我们出来的时候,就会被他们抓住,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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