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酒店(106)

2025-10-09 评论

    他们一个挺着一个地爬出开口,站在那里,身上还滴着水,既得意又紧张。费尔南开始研究必须要多少炸药才能打开保险箱,他认真地巡走每一然保险箱。他说:“先别急着屏住呼吸,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乔仔脱下湿答答的裤子,真希望自己有根干的香烟。“别忘记,烟火施放到十二点三十分为止。”
    费尔南耸耸肩,“这里很可能要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隔着这道墙,外面的人根本毫无所悉。听着,你听到任何声音吗?”
    有呼吸声,有人移动双脚时皮鞋发出的声音,还有水落在地毯上的声音,根本没有其他声音。他们位于一个隔音的真空空间。
    尚说:“来吧,来把这些混账保险箱炸开吧!”
    将军知道玛蒂尔德还醒着,虽然她背对着他,在他把腿移开床起了身,她闻风未动。他已经穿戴整齐,只差鞋子了。他一边找鞋,一边喃喃自语。他的脖子毛病又来了,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
    “我很快就回来。”
    蟋缩在黑暗中的身影并没有任何反应。将军叹了口气,下了楼。
    凌晨三点钟,依斯勒一上一索格终于陷入沉睡。将军下了车,戴上手套,走过厢型车。空气中泛着一股清新。他可以嗅闻到河流的味道,听见水流从水车上流泻而下的声音。他打开后车厢的锁,开始把自行车拿出来,当他把它们-一地价靠在栏杆上时,一面逐一检查轮胎。他把重重的链条穿过横杆,然后扣上锁。他在钢门前站了好一阵子,心里揣想着,在门后路自己两公尺之遥的他们,不知情况如何。
    费尔南一面探向一只大型的吕宋纸信封,一面大笑出声。“我们会把这个大麻烦留给警察,他们就没心思开罚单了。”其他人围着他,将几张拍立的照片-一传阅:一个全身赤裸只着靴子与面具的女孩,脸上带着一种无聊的表情;一位雄壮肥胖的男士,满意地笑着展示自己勃起的性器;几位裸女,挥舞着鞭子,对着照相机咆哮。
    “乔仔,你的朋友吗?”
    乔仔看了照片一眼,里头是一位硕大的老女人,全身里在复杂的皮内衣里。他的脑海立即浮现潘太太穿着类似装扮的可怕景象。他说:“我真希望那是我的朋友,看看他的尺寸。”他翻翻其他的照片,在翻到一位中年男士时,停了下来,看着这似曾相识的脸庞,他不禁皱起后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就在我们打工的旅馆里。啊,克劳德,你认出他了吗?”
    那大个从乔仔的肩膀望过来。“当然!”他点点头笑了,“那是在耶诞晚会出现的那个英国人,他们说他是个记者。”他从乔仔手中拿过照片,端详得更为仔细。“他为什么还穿着袜子?”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除了一连串的小型爆炸,什么也没发生。这些人都已经放松了。保险箱全炸开了,从中取得的物件堆满桌子:有些好珠宝、两只装着金牌拿披它豹麻袋,还有现金——一堆钞票,全集中在一起,塞入信封,再用粗橡皮筋绑起来,有法国法郎、瑞士法郎、德国马克,还有美金。他们没有人见过这么多钱,每回经过桌子,他们都忍不住碰一下。
    毁损的保险箱、信封与文件,散置一地。有房地产契据、股票凭证、遗嘱、情书及瑞士银行声明。警察在检视这些银行客户私人甚至不法的物件时,应该会度过一段满有趣的时光。那位整齐而诚实的银行经理米勒先生,很可能会因此丢了饭碗,被调到位于加彭的支行。安置这坚如磐石的保安系统的业者,一定会挨告,除非他们吐出钱来。而保险公司也会以一般正常营运保险公司的方式,撇清责任。这些想法,如果曾经浮现在保险室的七个人的脑海,只是徒增他们把手指弹在创国者的鼻子上(意指钞票上的肖像)的快感。
    现在,只能等待了。
    那些人在房间里恣意地伸展,漫无目标地徘徊,真希望自己能抽烟。巴希尔不成音调地吹着口哨,克劳德弹弄他的手关节。乔仔感受到,早先的兴奋之情已然消褪,心里盘算着如何让他们打起精神。这是领导人所应该做的。就是土气!这个字是将军一再提起的。
    乔仔说:“好了,现在我们已经拿到东西了,该如何处理?”其他人看着他,口哨与弹关节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我呢,要去马提涅克,在海滩上弄个不错的酒吧有便宜的莱姆酒喝,再也没有寒冬,还有身材火爆的草裙舞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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