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张桌子,还有一些破旧的条板箱。在谷仓的另一边,门紧闭着,日光从缝隙斜射进来。他坐起身,看了看四周。整个地方已经被清理出来——没有脚踏车,没有空酒瓶,没有任何他们存在的迹象,只留下散置一地的烟蒂。而且已经没有人看守他了。
他站起身,笨拙地走向门边,试验性地推了推,看着它缓缓打开,他站在门槛,当强光穿透他的眼球,不禁有些畏却,他的脑门抽动着。到处空无一物,停车的草地上扁平一片。眼前的路径是荒烟漫草。当他上路时,没人对着他喊叫。他在热烘烘的柏油路面上站了一会,心里盘念着自己身在何处,接着出发去找路标。
亚诺夫人正开着车准备前往参加每周举行的慈善姊妹会例行聚会(会中满怀爱心的姊妹们聚在一起喝咖啡,讨论她们所做的善事),途中看见一个脏兮兮的身影在路中央向她招手,于是放慢速度。她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心想,真是可耻。这些日子里,像他这样的社会边缘人比比皆是——这些全身脏兮兮、胡子也没刮的野兽,只希望占像她一样的便宜。不过在扭转方向加速前进经过时,她也注意到,他是年轻了些。真是可耻!
恩尼斯与法兰丝娃正在散发咖啡与可颁给大厅里满脸皱纹、红着眼睛的居民。这群穿着夏天服饰的客人,好奇地看着派克的保缥与刑警,心里纳闷着为什么旅馆会突然多出许多穿制服的人。
在每个人低头喝咖啡时,根本没人注意到有个人影走过窗户,停在大门口。
“喂,恩尼,有啤酒吗?”
恩尼斯听到柏尼的声音,跳了起来,赶紧穿越大厅,拥抱住这个脸上堆着笑、浑身恶臭的年轻人,还拍着他,仿佛想要确认他的确在他眼前似的。法兰丝娃不禁落下眼泪,保镖与刑警也赶紧放下杯子,妮珂则跑出去叫唤赛蒙与派克。吉奔太太从办公室冲出来,检查着柏尼肮脏的光脚丫,旋转着尾巴,以示欢迎。
恩尼斯说:“太好了,帕尼小子,真高兴看到你。我想你该冲个澡、吃点东西……”
那位资深刑警摆出官方的手势,不过手中握着吃了一半的可颂,却让人看起来并不怎么专业。“我们有很多问题要问那个年轻人。”
恩尼斯对着他皱眉。“是的,亲爱的,我确定你一定有问题,不过请给这个可怜的小孩一点时间。先让他冲个澡,然后再慢慢抽丝剥茧吧!”
那位资深刑警对着他的伙伴弹了手指,“打电话到亚维依,告诉他们我们找到人了。他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汉普顿-派克跑上楼,后面是妮珂与赛蒙,他的手搭在柏尼肩上,站在那里,脸上漾开了笑。“孩子,真高兴见到你!”他用力地吞咽这口气,“真让我们担心了好一阵子,你还好吗?”
帕尼咧嘴而笑,点点头,“好得不能再好了。”
恩尼斯说:“现在,派克先生,我们何不让柏尼把全身弄干净,再喂他吃点东西!”
“当然。”派克拍了拍儿子的背,转身向着赛蒙,“你知道吗?我都没有告诉孩子的母亲。我已经操了两份心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现在得打个电话给她。哦,我最好也打电话给鲍伯-季格乐,他昨天担心极了!”
赛蒙看着手表,纽约时间清晨四点。他笑了笑说:“不必了,让我来吧!”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赛蒙就这样来回翻译柏尼与刑警的对谈,简直累死了。刑警认为,如果他们一再追问相同的问题,帕尼终究会吐露出绑匪的姓名与住处。《普罗旺斯报》的记者再度出现,他们相信自己取得大独家,而且只要愿意入镜,就可以被他们的镜头所捕捉。两位不明所以的美国客人和村子里的邮差,还亲切地在大厅里摆姿势,供他们拍照。太过兴奋而清醒着的季格乐,还想发一篇新闻稿,阐述自己在肉票平安获释的过程中所扮演的关键角色。恩尼斯则坚持办个庆祝晚会。从未错失逢迎亿万富翁机会的威廉叔父,也自告奋勇,帮忙妆点晚餐的菜色。赛蒙则是需要睡眠,当妮珂过来把他从刑警身边拯救出来,带他回家,他勉强地爬上楼,便和衣倒在床上睡着了。
六个小时后,冲过澡、刮过胡子后,赛蒙觉得精神百倍,甚至有些兴奋,仿佛肩上的重担已经全给卸除下来。他用毛巾把头发擦干,看着妮珂穿上一件他从未见过的黑色短洋装。当他为她拉上拉链时,便从背后吻了她古铜色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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