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张从行销杂志《造势》(Campaign)剪下来的资料,在焦点新闻的部分,刊登了该周最不可信的谣传,暗示一群高级主管计划离开广告公司,把重要客户一并带走。其中没有提到任何名字,也没有任何内容。结尾是老套的“管理阶层不发表评论”,更为这则传言增添了可信度。赛蒙心想,天知道记者花了多少心思去联络管理阶层。
他一面翻报纸,一面潦草地记下一些笔记,提醒自己早上记得打哪些电话,然后看到盖着蜘蛛脚印邮戳的信封。他认得那潦草的字迹,不禁畏缩。威廉叔父很显然的又破产了。
亲爱的小伙子:
很抱歉打扰你,但是我发现自己在没有犯下任何错误的情况下,景况堪忧,极其窘迫。
赛蒙摇摇头,叹了口气。威廉叔父是个艺术家,也是位调情圣手,总是不经意地走进赛蒙的生活,结果往往令赛蒙付出昂贵的代价。他的活力仿佛是他一半年纪的小伙子,但不是手头很紧,就是支票跳票,他简直是困窘的代名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赛蒙才把他连哄带骗从伦敦弄走。即使是恩尼斯,也没见过他,卡洛琳更不知有这号人物。通常在想到威廉叔父若是从诺福克郡离开,会造成多大的社会代价,赛蒙的罪恶感便消失了。赛蒙在小型手提箱中找寻支票本。
又有另一个信封,这回信封整齐多了,字迹不太熟悉。
亲爱的赛蒙:
谢谢你的晚宴款待,我希望纽约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我明天将离开伦敦,前往普罗旺斯,也许在三天的大晴天后,我会在雨中淋成落汤鸡。你喜欢这样的天气吗?
我有个点子要告诉你,但是我的英文写得不好,如果我们能谈谈就好了。
吻你的妮珂
赛蒙看看手表。伦敦时间一点,法国时间两点,明早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至少在处理公事之前,这会是个令人愉快的对话。他站起身,又为自己斟了一杯威士忌。
吻你的,他喜欢这个,美人的香吻。他又看了看其余的文件——一封卡洛琳律师的来函、一份业务前景的报告,还有要求他出席客户为增加冷冻鸡块市场的创意激荡会。现在,总算有足以挑动想像力的挑战了。他打着哈欠,上床睡觉
赛蒙与妮珂的对话简短而令人无法抗拒。她拒绝透露自己的想法。她说,这一定要你亲眼瞧瞧。你为什么不过来呢?清晨的薄雾及飞机的误点,令他恍然大悟这天已是周六,两小时后,他已经搭上计程车,往希斯洛机场前进。
他在柜台取了机票,往免税区走,闪过了仿佛要把威士忌全部搬回家的娇小坚毅的日本女人,赛蒙心里盘算着,妮珂抽哪种牌子的香烟呢?她擦哪种香水?等到班机最后一次宣告起飞,他买了两瓶唐佩里依(DomPerignon,香槟)。和其他好女孩一样,她一定喜欢香槟,他纳闷,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头讲。不管是什么事情,这样的周六总比他寻常时候只身待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有趣得多。他对于偷偷度假这种逃学的感觉,感到惊喜。
飞机升空,飞翔在几乎永远在希斯洛上空的云朵软垫上,看见了蓝天,令他心情更加愉悦。在他身后座位上传来法文谈论哈洛德、玛克斯与史宾塞(Maks&Spencer)之美,比较着喀什米尔毛料的价钱与伦敦的餐馆。他期盼晚餐的到临,一顿距离任何一个认识他人一百万英里的恬静、漫长的晚餐。逃离的感觉真好。
赛蒙从没在马赛入境过。对他来说、这好比北非一般遥远——栏杆一样瘦的黑皮肤男人带着他们丰满的妻子与饱满的塑胶手提箱、阿拉伯人发自喉咙深处的咳嗽。黑色烟草与汗水夹杂着刺激甜腻的古龙水味道,还有宣布往奥伦(阿尔及利亚西北部一港埠)和吉布提(位于非洲东部)的飞航讯息。真难以置信,伦敦至此,还不到两个小时。
妮河金黄色的头发在一群黑沉沉的脸庞中显得异常特出。在这样的地中海型冬季气候里,她穿着一条灰色的法兰绒长裤与一件深黑色的毛衣,她的肌肤依然是属于阳光下的健康色泽。
“日安,萧先生!”妮珂翘起了脸庞,攫取了两个吻。
赛蒙微笑:“布维尔太太,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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