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臂环上他的,穿过中央大厅,来到待领行李区。“你原谅我把你从办公室找来了吗?”
赛蒙俯望着她:“对于办公室礼拜一还是存在的事实,我有种很难受的感觉。”
他们走到了妮珂的白色房车旁,一路上她很沉默,专注开车,直到上了高速公路。她说:“好了!”然后从仪表板上的香烟盒里摇出一根香烟来,“很容易就错过转弯,结果你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艾克斯。”
“还有比那更糟的地方呢!”赛蒙坐稳,看着妮珂已不耐烦的手指敲弹香烟,他很高兴她没有擦蔻丹了。
“该死!”她说:“这部烂车,根本没一处派得上用场。”
赛蒙找到火柴,伸手取过妮珂嘴上的烟,为她点上,陶醉在她口红淡淡的芬芳里。
“谢了!”她将烟呼出打开的车窗外。“你什么也没问,所以我想你大概喜欢惊喜。”她瞥了他一眼。
“我在度假,在假期里我从来不发问。我变成一个巨大的植物人,只想要让一个不看路的金发美女以危险的超速度载着在高速公路上奔驰。这就是我对美好休闲时光的注解。”
妮珂笑了。细小的纹路出现在她的眼角,还有一颗略微不整的牙齿独树一格地露出来。她看起来就跟他记忆中一样美好。
他们轻松随意地聊着,等他们下了高速公路,赛蒙才突地发现,秋天已为这里的风景染上了颜色。天空还是像夏天时一样湛蓝,只是樱桃树梢已经染上了些许红叶,有些葡萄呈现出铁锈般的褐色,还有些是黄色的,在卢贝隆的转折处,则宛如阴暗的口袋,远处的焰火升起一阵阵的烟。
他们从主干道转弯,开始朝通往高尔德的蜿蜒山路攀升。妮珂说:“我为你在同样的旅馆订了房,这样好吗?”
赛蒙说:“那儿简直有全普罗旺斯最棒的视野。”
妮珂笑了,什么话也没说。赛蒙办理迁入手续,并把包包放下时,妮珂就在车上等。他回来时带着一个亮黄色的塑胶袋。
他说:“我差点忘了,这是给你的,每天餐前来上两次,你就不会消化不良了。”
妮珂望进袋子,笑了。“法国人形容香槟的说法可比你高雅多了。”
“法国人只会带一瓶,我们要上哪儿呢?”
“先到我家,然后再散散步。”
妮珂的家,位于巴西耶最高处的死巷底,是幢窄小的三层石造的建筑,墙面斑驳,木质百叶窗的颜色介于灰色与褪色的绿色之间,沿着阶梯拾级而上,通往一道雕刻木质大门,门扉上的门环是一只握球的手的造型,被秋色染红的野生葡萄藤匍伏在墙面上。
赛蒙说:“这房子真可爱,你住在这儿多久了?”
“十一年了。”妮间打开门锁,然后用臀部撞开了门。“这房子总有一天要完蛋,顶楼还需要整修。小心你的头。”
赛蒙俯身进入屋内,在长长低矮的房间尽头,透过一扇玻璃门,可以看见一陵小小的梯田,还有远处的蓝色山丘。在碎石砌成的壁炉前,有张破旧而舒适的椅子,壁炉边则鼓置着许多葡萄枝干。在房间的另一头,一墙高度约莫至腰际的墙,充当吧台,另一端相隔一段空隙,是厨房所在。书本处处可见,到处是书本与花儿。空气中飘散着薰衣草的芬芳。
妮可拆开了香槟的包装,并把它放入冰箱,她关上冰箱门时抬头望着赛蒙:“一天两次?”
“没错,还是医生指示的呢!”他把手架在石头吧台上,“我喜欢你的房子,我喜爱不过分夸饰(fussy)的地方。”
“过分夸饰,是什么意思?”
赛蒙想起他与卡洛琳昔日居住的肯辛顿房子。“就是每一寸地板都经过繁复的装潢——只要在房间里有活动进行着,置身其中的人们就仿佛糟蹋了它。我就曾经有过那样的房子,我恨透了那种房子。我总是坐在不合宜的坐垫上,或者把烟灰掸在古董瓷器里。那就好像阻碍横生、空有空间却无处可去的地方。”
妮珂点点头,笑着说:“还好你不喜欢装潢繁复的房子,有机会我会介绍那样的房子给你看。”他们离开房舍,走到村子中心,下午的太阳似乎已经开始往西边落下。巴掌大的落叶掉落在地,在咖啡馆外形成一张黄色的地毯,赛蒙就在这里度过他在巴西耶的第一个夜晚。他看见一个老妇从隔壁房子的窗子望着他们,她的脸被蕾丝窗帘半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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