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仔说:“等等,我先给你看个东西。”他拉着将军的手臂,往石墙边走。“看这里!”他低头看看流过底下的水。“另外一边。”
在银行另一边,石拱门的顶端不见水的踪影,距离水面有三尺之遥。石头干燥而干净,很显然的,水车的水已经好几年没打上这般高了。
将军看看拱门,将最后一口可颂抛入水中,看着两只水鸭争食着。他回答:“怎么样?也许是一百年前哪个笨蛋把这门放错了地方。”
“你这么认为?”乔仔眨眨眼睛,轻点了一下鼻翼。“也许不是。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走吧!咱们去喝一杯吧!”
在他们进入市中心的途中,互相交换了从波美特(马赛的一所监狱)放出来以后的生活。他们和另外一伙人曾经异常亲密,他们全是走霉运的囚犯。乔仔的老婆在他蹲苦窑时便离开了他,跟一个卖佩尔诺酒(Pernod)的推销员往北私奔了。现在他住在卡瓦隆好几间房子里,为一位专门修复老房子的泥水工卖命工作。这份工作适合需要出卖劳力的年轻人,而他再也不年轻。但是除了每个礼拜买乐透彩券,期盼上帝不要再背离他,他还能怎么做?
将军不禁兴起同情之心,这样的情怀乃是起于还有人比你的境遇更糟的释怀感。将军显然幸运多了。他的妻子不但没跑,还死了丈母娘,丈母娘留下的钱足够他买下谢瓦勒——布朗一家小比萨餐馆。这样的生活虽然谈不上舒畅快意,倒也稳定,更何况这生意有吃有喝。当他描述自己生活时,边笑边拍着自己微凸的肚子。生活总是不尽如人意。要不是他的老婆钱抠得紧,还实在没啥好抱怨的!
他们在老教堂对面的“法兰西咖啡馆”外的筱悬木树荫下的桌边坐了下来。
“喝点什么?”将军摘下了太阳眼镜,招手要服务生过来。
“茴香酒好了!除了佩尔诺,什么都成!”
乔仔看看四周,将自己的椅子挪近将军。“我要告诉你我为什么找你的原因。”他悄声的说着话,眼睛瞟向周遭的人群,只要有人经过他们的桌边,他就压低说话的声音。
“我老板有个老朋友,他曾经是个条子,直到他出了纰漏,才被踢了出来。现在他在保安业任职,专门卖保安系统给在此有第二个家的人。这些人都不缺钱,一听到每年冬天空屋被闯入,就紧张不已。每次我老板都会跟雇我们工作的屋主说,在瓦克鲁(Vaucluse),强盗比面包师傅还多!接着他便会推荐自己的伙伴。只要屋主装置了保安系统,我老板就赚进了一笔佣金。”乔仔的拇指与食指点了点,一副算钱的模样。
服务生送了饮料,乔仔看他走进咖啡馆,才又开始讲话。
“前几天,叫做尚-路易的那个家伙,来到我们的工地,笑得像是听到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我正好在屋顶上干活,他们就在我的正下方谈话。我听到了他们的所有交谈。”
“该不会是巴黎人和变装皇后及邮差的故事吧?”
乔仔点了根烟,把烟呼向一只在桌底下找砂糖吃的狗。“很幽默,不过,他们说的并不是笑话。听我说:他们刚在‘储蓄银行’安装了保安系统——电眼、地板上的感应条、门上的金属探测器及相关设备。那是由里昂一家大公司来安装的。花了好几百万。”
将军都给弄糊涂了。听见银行得花好几百万法郎,一向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但是他在葬礼上听到的事情让他笑得更凶。“那有什么?难道银行跳票了?”
乔仔露齿而笑,摇摇他的手指。“比这更妙!他们为了安全的考虑,把放置保险箱的房间挪到银行背面。门上安装了五厘米厚的铁栏杆,还有三道锁……”乔仔为了加强效果,还暂停了一会。“……但是没有电眼。一个也没有。”
“哦,真的?”
“为什么?因为客户去看保险箱数钞票时,可不喜欢被拍到银行经理办公室的电视里。”
将军耸耸肩。“这很正常,不是吗?”
“但是最棒的是,”乔仔啜了口茴香酒,看看其他桌的客人后,倾身向前,“最棒的是,保险箱的房间正巧在旧的下水道上面。不偏不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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