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瞎说什么?”
“他们一点也不在乎你。他们只在意你能为他们做什么。他们的新车、他们的红利、他们愚蠢的权力游戏——我听说乔登前几天就大发议论了半小时,只因为客户的车泊在他停车场的车位上。你可以想像得到有人这样告诉他的秘书:‘如果事情没有马上处理,我会跟赛蒙提这件事。’真可悲,你知道得比我更清楚。他们全都像小孩。”
“我以为你不会让他们坏了我们晚餐的兴致!”
恩尼斯好像没听到似的继续说。“还有另一件事。就是休假的事。办公室里有三百个员工,今生只有一个人没得休假。”他伸手取过酒杯。“如果你猜得出他是谁,就再让你喝一杯。”
赛蒙探出他的酒杯。“我!”
“就是你!难怪你看起来病怄怄的。”
赛蒙记起自己在镜中看到的身影。什么时候是他最后一次放了几天假?最起码是两年前了,当时他和卡络琳还假装维系着有名无实的婚姻。当时他是宁可回到办公室的。
恩尼斯将盘子清理干净,把干酪放上桌。他说:“也许是因为酒后吐真言。如果你喜欢的话,你可以唤我唠叨鬼!反正我也不在意。你需要放个假。”他在乳酪上搅了搅。“每一样都来一点?”
“我不知道,思。我现在诸事缠身。”
“放手让乔登去处理。他会相当乐意的,至少他可以使用你的停车位。”恩尼斯将乳酪放在赛蒙面前。“吃吧吃口乳酪吧,闭上眼睛,想着法国。你总是说你有多么喜欢它。开着车,直驱南部。”他竖起头,对着赛蒙微笑。“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嘲笑只工作不玩乐的人?”
“是的,恩,那让你富有。”接着他吃了一口乳酪,想起法国南部。那充满诱惑的南部,有温煦的阳光,轻柔的空气,还有薰衣草飘香的星空,而且没有主管会报。“我要说,这的确相当诱人!”
恩尼斯仿佛辩论得胜地说:“那么,就尽管躺着,尽情享受吧!这就是诱惑的意义。”
赛蒙伸手取过杯子。“也许你说对了!”酒在他的口里显得温暖滑润,他感到舒适而放松。他对着恩尼斯露齿而笑:“好吧!我投降了。只是放几天假,又有何妨?”
那个他们唤做“乔仔”满脸横肉的小不点,早早便已到来,斜倚着暖和的石头墙,注视着缓缓转动的水车。水车表面覆布着青苔,水滴缓缓落下,在阳光下闪烁着青绿。在水车的后面,可见到外观仿苦姜饼的储蓄银行,该建筑以其精雕细琢的建筑风貌与入口处阶梯旁肥美的天竺葵著称,成为风景明信片的主角。它不像是银行,反倒像是种瓜致富的百万富翁的别墅。人们说,这是全普罗旺斯最美丽的银行,正好配上最漂亮的依斯勒一上一索格小镇。根据乔仔的小道消息,有办法潜入银行,有个通道可以进入。他点燃一根烟,在周日清晨市场拥挤的人潮中寻找熟识的面孔。
已近秋季尾声的九月底,美妙的天气唆使人们纷纷走上街头——结实、多心的家庭主妇手提着饱满的菜篮;阿拉伯人在卖鸡肉的摊子上采购他们的午餐;至于观光客,则带着晒得通红的脸颊,穿着明亮的度假服饰,穿梭在人群之中。他们缓缓地移动,拥塞在人行道上,漫向街道。企图穿越市镇的车子,到头来换来愤怒、喇叭频频作响的牛步行。乔仔心想,这可能会是个问题。他抽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往手的弯处扣,这是监狱里的老伎俩。
他引颈等候的那个人,正缓缓穿越街道,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可颂,他的小腹比以往还壮观。虽然他后来没瘦过,不过,很显然的,自从那段往日时光后,他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喂!将军!”
那个人摇着手中的可颂,“晦!乔仔!你好吗?”
他们握手,站着四目相视而笑。
“几年了?两年?”
“不只了!”那大汉笑着说:“你还是没长肉!”他咬了一口可颂,并用手背拭去胡子上金黄色的面包屑——乔仔注意到他的手,已经几年没做过劳力工作了,不像他自己满布疤痕的手指与粗糙长茧的手掌。
“走!我们难道就这样站上一整天吗?”将军拍拍乔仔的背,“来吧!我请你喝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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