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这样帮他找个寡妇,就还有希望了,妮珂。”恩尼斯向从泳池上来、准备上楼更衣吃晚餐的夫妻招手。“我得走了。今晚,餐厅客满。整个卢贝隆都已风闻潘太太的名声。”他整了整最近一张桌子的桌巾,便朝向厨房走去。
妮珂说:“他真是适才适所,开心得不得了。你知道的,他们都爱他。”
“真奇怪!我们的情况正好和在伦敦时相反。我几乎感觉到,我得跟他预约,才见得到他。你知道他对我怎么说的?‘我们应该找一天,吃个午饭,聊一聊。’这个活力无限的老家伙!”赛蒙笑着说:“这正是我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你会担心这个吗?”
赛蒙低头看着她的脸,她半笑的脸与其严肃的眼神并不搭配。“哦,我总会习惯的。”
妮珂伸出手,为他拉直衬衫皱皱的衣领。怎么有人只到处走一走,就把自己弄得这般凌乱?“如果你不喜欢,一定要说出来,别太乡愿!”
“没错!”他瞥着她,将手放在她的臀部,把她从地面举起,把自己的脸理进她的颈子里。一位从厨房出来的服务生,停住不动,低声说着:“祝你们有个好食欲。”便穿过门折返了。
稍晚赛蒙才想通,这并不足为奇,因为有太多人对于经营一家餐厅抱着莫大的梦想。他环顾露台,座无虚席,烛光下的脸,一张张生动异常,笑语就这样没入云霄。恩尼斯弯着腰,好让客人无需抬起头看他,他一桌一桌地致意,让他们好生满意。这看起来似乎很简单。这样轻松闲逸的情景看在眼里,有谁能想像得到,这背后的心血与厨房里不致失控的惊慌场面——被切掉的手指、烧焦的皮肤、一瞬间就得烧好的酱汁、汗水、咒骂声、泼洒出来的东西。而一位好的服务生,还要从混乱无序中走出来,以冷静的表情、沉稳的手势、热切的耐已示人。
赛蒙试着根据刻板印象,将各国籍的人分类。那些点了波尔葡萄酒而非当地产的酒的男士与女士,有着结实而过分曝晒的皮肤及佩戴过多的珠宝,应该是德国人——他们身体强健、高大,说话洪亮。被香烟烟雾笼罩的桌子,势必是法国人;不吸烟,喝水比喝酒多还喝醉的,一定是美国人;英国人则会将奶油涂在面包上,还会点最丰盛的点心;瑞士人吃饭的模样相当整齐,还把手肘放在桌子上,一口酒、一口水。赛蒙看着恩尼斯在餐桌之间穿梭,关照到每一个人,不禁笑了。他看起来就像已经经营餐厅好几年的样子。如同妮珂说的,这个人已经找到可以挥洒自己所长的天地。赛蒙心想,而他自己则还在寻找呢?
既然让旅馆完工、开张的挑战已经结束,他感觉到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恩尼斯与妮珂已经掌握全局,一切运作得相当规律,而唯一没有正当工作的就是经营者。接下来几年的时间,他可能一直这样在客人间穿梭,安抚他气呼呼的邻居吗?这跟与客户及季格乐、乔登等人周旋有何不同?虽然问题程度有别,但是解决的技巧却大同小异:不外乎策略、耐心与胡扯。
赛蒙在经过每一张桌时,都微笑点头,然后便离开了餐厅,上了楼。妮珂与法兰丝娃在办公室,共饮着一瓶酒,在一叠文件中埋头苦干。他帮不上什么忙。妮珂挥挥手,要他离开,并送上一个飞吻,告诉他,回家见。他走出门,走入已经转凉的夜空中,看见咖啡馆依然灯火通明,于是走了进去,想喝杯葡萄酒,顺便找人聊聊。
克劳区坐在靠墙的桌边,从手中的《周日泰晤士报》抬起头。他面前的酒杯,只剩下半杯。他应该已经吃了点东西。他憎恶地瞪着赛蒙的背,喝下肚子的酒开始在胃里发酸。
“从你的观光客朋友中逃了出来?”
听见克劳区的声音,赛蒙在吧台上搜寻,这才认出那张充满敌意的脸,然后转身喝着自己的酒。
“怎么了?你只跟有钱的德国佬说话吗?亲他的屁眼,赚他的钱产’克劳区喝光了酒,笑着说:“当然,你有的是经验。广告人对这一套在行得很呢。”
赛蒙叹了口气,走到克劳区的桌边。克劳区抬头看着他,“老板大驾光临,真是荣幸之至。”
“我想,你已经喝醉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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