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路上传来抱怨声与笑声,接着他们就出现了,他们旋转着自行车,以免轮胎遭受碎石子的磨损,一边笑、一边搓磨着自己的臀部。
“太棒了!我的孩子!谁需要水,谁又需要茴香酒?”
他们簇拥着围在桌旁,用他们的棉帽拭去脸上的汗水,争着要杯子与冰块。
将军说:“今天,我们大吃大喝,不醉不归。但是,我要先讲十分钟的正事。”
他等待他们都有了饮料,也都坐好了。七张黝黑的脑全朝着他看。
“好!”他把自己七双乳胶手套及两把钥匙搁在桌上。“我们在苦窑蹲的时候,都已经被采了指纹,所以行事当晚,你们都要戴上手套。就算要搔屁股,也不能脱下来。现在,这里就是后门,你们要离去的地方。”他把一包烟放在桌上,自己的杯子放在烟的旁边。“就在门外左边,我会把厢型车停在那里——我一整天都会占据那个地方,你们会知道,车子一定就在那里。自行车就在里面。晚上我会将车子牵出,用链条将车子串在旁边的栏杆上。我会用一条长链条与一把锁。解链条时,还是要戴上手套,知道吗?”七个人点点头。将军拿起钥匙,“这两把钥匙可以把锁打开,如果遗失一把,还有另一把复制的。如果两把都丢了,你就完蛋了!乔仔、巴希尔,你何各执一把,绑在脖子上,或者塞在鼻子里,随便你们,就是不能弄丢!”
将军拿起他的杯子,喝了口饮料,一面擦拭着胡子。“我在你们的自行车装备组里准备了裤子与汗衫,这些衣物都很旧,而且无从追踪,完事之后,只管把他们扔掉就是。当你们攻坚进去,一定会汗湿全身,不过一整个晚上下来也就干了。”他看看四周,笑着说:“好了,就这样了。到时候,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数钞票,有问题吗?”
那些人看着那堆乳胶手套与钥匙,静默无语。已经好几个月了,终于到了行动的时刻。将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如果不成功怎么办?再在被告席上让卑鄙的法官瞧不起,再在粪坑里蹲一阵子。
他说:“我的朋友,不会出错的。相信我。”他拍拍身边人的肩膀,“你们怎么了?怎么都没人问我午餐吃什么?”
威廉叔父善用他白吃客的魅力与诡计,解决了住的问题,正在打包行李,准备搬至恩尼斯在村里租的房子,他预备以艺术家的名义在空的卧室住下来。就他的解释,在把恩尼斯的神韵捕捉到画布之前,得先深入了解恩尼斯的性格。他大可花上好几周的时间,才开始作画。接着,还有庄严的潘太太。她原本无意接受威廉叔父画像的提议,但在他谄媚的将她与土耳其皇宫姬妾(Odal-ispue)相提并论后,便也欣然同意。他说,为什么要让罗浮宫独拥那么多宝贝?他从透过她装着白酒的酒杯,侦测出她眼角的细纹。是的,威廉叔父相当喜爱普罗旺斯,但是应该可以说服赛蒙先借他一点钱,在那笔成谜的汇款到达前先解困。更何况,生活起居都是免费的。威廉叔父阖上皮箱,整理整理放在上衣口袋用老旧丝质手帕包着的两根偷来的雪茄,下楼找人请他喝饮料。
赛蒙与客人坐在安静的角落。来自马赛的安烈戈摘下了太阳眼镜,在向外看着露台时,感谢地点点头。
他说:“我很高兴看到你的旅馆经营得如此成功,你一定是个忙人,感激你抽空与我共进午餐。”
赛蒙推却了好几天,但是尚路易一再有不友善的暗示,如果得罪他可就麻烦了,他可是对旅馆的成败大感兴趣。赛蒙说:“我很期待这顿午餐呢!你想喝点什么?香槟好吗?”
安烈戈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短而粗糙的手指上,还看得出指甲刚经过修剪的光泽。他轻薄的金表,埋在他毛茸茸的手腕上,被乳白色的丝质衬衫袖口遮掩了一半。丝质西装是深蓝色。他说:“我只是个由马赛来的小孩,给我来点茴香酒好了,阔财主。”
赛蒙点了两杯茴香酒,心里盘算着,跟这样的帮派份子共进午餐该谈些什么话题才妥当。勒索的新花招?古柯碱价格初涨?通货膨胀对贿赂市场的冲击?他说:“啊,真是个好天气,不是吗?”
安烈戈咧嘴而笑。他的眼睛相当忙碌,一下看着赛蒙,一下瞥着阳台上穿着轻便服饰刚从泳池上来的客人。他说:“真是大发利市的天气,太阳会把钱包打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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