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普罗旺斯(31)

2025-10-09 评论

    谈起此酒,他仿佛在谈论一位美女,他的双手在空中爱抚,唇上轻吻着指尖,畅言一堆与身体、花束及力量有关的话题。
    他说,酒精浓度超过15%的新教皇城堡酒是无人不知的。尤其是近几年来,波尔多葡萄酒(Bordeaux)愈来愈淡,而勃良第葡萄酒(Burgundy)的价钱却只有日本人买得起,新教皇城堡酒是唯一便宜又够力的酒,我一定得亲自到他的酒窖走一趟才能体会,他将安排我品尝一番。
    ※※※
    在普罗旺斯,从计划安排一个集合地点到确定行程需耗时个把月,甚至好几年。基于此,我并不期待会很快获得米奇的邀请。
    冬去春来,春去夏至,然后,夏天过去了,此刻悄悄来到。八月正是把玩美酒最伤神的一个月份,米奇这时候来电话了。
    “明天早上11点整,”他说“在新教皇城镇的酒窖等你,共进早餐。”
    我依照他的交代准备一切,且预先喝上一汤匙橄榄油——当地美食专家的建议。目的是在胃上镀一保护层,借以缓冲各式新出灶却力道十足的美酒的不断挑战。
    行驶在弯曲且灼热的乡村道路上,我告诉自己,无论在何种情境下,都不可吞入太多的酒,我一定要遵照老手的做法:酒入口,漱个口就吐掉。
    新教皇城镇已进入视线,热气难熬,时间将近11点。这里简直是个为酒而存在的城镇,到处充满了诱惑!
    久经日晒已见剥落的告示板上,刚上漆的广告招牌、大酒瓶、手写的看板或墙壁上的标语,钉在墙上或是葡萄园内的支柱与门前车道的柱石,处处可见“欢迎品尝!品尝!”
    我缓缓驶过用以阻绝外在世界与北萨克酒窖(CavesBessac)间的高耸石墙通道,在阴凉处停下车。
    下得车来,我感觉太阳就在我头顶上,像个充满热气的松紧帽罩住我整个头,眼前出现一座长形建筑物,上面布满许多小洞,外观上除了两扇门外,别无他物。
    一群人在门口排排站,手握专用酒杯,酒杯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酒窖凉爽宜人,而米奇给我的酒更有一股沁心冷意。
    那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大杯子,是一个有脚的大水晶杯,圆鼓鼓的杯肚,上端缩口,有如金鱼缸般。米奇说这种杯子可容下1/4瓶的酒。
    看过里面闪闪发光的排场,我的双眼开始朦胧起来。我相信这个酒窖一定很大,25000瓶酒静静地藏在阴冷的角落。
    事实上,根本看不到任何酒瓶,只见一条布满酒桶的道路——难以计数的酒桶倚靠在与腰同高的平台上,酒桶堆高度大概离地12至15英尺,每个酒桶上用粉笔标示着成份。
    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有机会见这么多酒。隆阿丘酒(Cotes一du一Rhone-Vinages)、丽雷卡酒(Lirac)、维克拉斯酒(Vacqueyras)、圣约瑟酒(Saint-Joseph)、海米塔奇酒(Crozes一Hermitage)、天芳酒、吉恭达酒——每种都有几千公升,依制造年份摆放。
    “好,”米奇说:“你不可以枉走一圈,空手而回。”
    “你要喝哪种酒?”
    太多的选择摆在眼前,我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不知米奇会不会指引我在眼花潦乱的酒桶中找到正确的选择?
    我可以看别人在他们的金鱼酒杯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也许我该依样画葫芦。
    米奇点头表示同意,他说:
    “这样最好,因为我们只有两个钟头的时间。”
    他不愿意把我们的时间浪费在新酿成的酒上,而忽略尚有无数的好酒等着我们去品尝。我庆幸已先喝过橄揽油,任何称得上宝藏的酒是不可吐出口的。但如果在这两小时内,所有的酒都吞下,我可一定会如那些酒桶般乖乖摆平。
    所以我问是否允许将酒吐出来。
    米奇挥动酒杯指着隆河岸大道入口的标语,“如果要吐出,请便,但是……”
    显然地,他认为一个人拒绝享受美酒下肚的感觉及拒绝喝下算是一种艺术作品的酒时,是极其悲惨的。
    一位肥肉横生的酒窖老板赫然出现,他身穿暗蓝色棉夹克,带着一个形似巨大点眼药器的容器——三英尺长玻璃管,一端有个拳头般大的塑胶球。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彼得·梅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