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广州只派了打探他的行动的人。我觉得这不行。要有能抑制他的人。”
“林则徐恐怕是不会受人抑制的吧。”
“一概地这么认为,也不一定正确。——如果下一点功夫,我想会有一点效果。——当然啰,重要的还是人。”
“在广州可以抑制他的人……”穆彰阿首先举出了几个人的名字。两广总督邓廷桢——他不行。自从林则徐赴任以来,他明显地靠近了强硬派。广东巡抚怡良——他跟林则徐很亲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人长于世故,极力迎合上司,恐怕没有勇气提出反对意见。
“对,我看予厚庵还可以。”穆彰阿说。
“厚庵似乎缺乏口才。”琦善有点不信服,这么回答说。
“这好呀,要想打动他,不是靠口才,而是靠人。跟他关系好的人,口才都不行。”
予厚庵和林则徐从江苏以来就是好朋友。林则徐之所以看中予厚庵,不就是因为他工作踏实拙嘴笨舌吗!
在人事关系上,穆彰阿是颇有信心的。决定利用予厚庵来牵制林则徐,他立即想起了予厚庵的人事关系。
就同是满洲旗人的身份来说,把予厚庵诱进自己这边来,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由谁去说最有效?——穆彰阿认为自己处理这个问题最合适。
穆彰阿的头脑里早已想好了大体的办法。“对!”他拍着大腿说,“厚庵还有个叔父哩!……”
2
琦善回去后,仆人告诉穆彰阿,昌安药铺的藩耕时来了。“哦,来了吗?”穆彰阿走进藩耕时等候的那个房间。
这位药铺老板看到穆彰阿走进来,把脑袋低了低。
“怎么样?”穆彰阿往椅子那边走去的途中,停了停脚步,这么问道。藩耕时的样子有点儿奇怪。好像有点胆怯。
“今天早晨广州来了信。”藩耕时回答说。
“哦,说了些什么?”穆彰阿一屁股坐在铺着缀锦垫的椅子上,伸出双脚,放在脚踏上。
“钦差大臣好像很忙。”
“这么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事。目前他好像是埋头工作。”
像包围夷馆、没收鸦片,这些都是相当特别的事。但这些事都已经从奏文中了解了。藩耕时应传达的情报,主要是关于林则徐身边私生活上的事。
穆彰阿是想从这些方面找出敌手的空子。用琦善的话说,这就是“歪门邪道”。对方公务繁忙,私生活上也无懈可击,当然不会有什么可钻的空子。
“关防一事,已经不成了吗?”
“恐怕有困难。在南昌已经失败了,我想警戒可能更严了。”
“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穆彰阿盯着对方,他心里想,“这家伙今天有点儿怪!”
“是,……”藩耕时低下头,用上眼梢瞅了瞅军机大臣的脸。
“那么,你是说,没有什么可报告的啰?”
“不,有一点儿……”
“什么!快说!——”穆彰阿摸了摸膝头,开始抖起腿来。
“连维材已经公开地同林则徐会面了。”
“不久以前的报告里还说是偷偷地会面呀。”
“据说是要听取外国的情况。还说这样的人现在已经大批在越华书院进进出出,所以连维材也就不显得太引人注目了。”
“好啦好啦。那件事你给传达了吗?”
“是。不过……”
“什么不过?”
“广州方面说,可能效果不大。”
“工作还没做,怎么就知道有没有效果?”
“是的。不过,钦差大臣的名声太好,放出他私吞鸦片的流言,恐怕也只是叫人付之一笑。”
“工作还没做,你胡说什么?”穆彰阿显得很不高兴。
“不,这不是我说的,是广州那个人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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