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战争(9)

2025-10-09 评论

    干这种勾当,林赛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在那个海盗横行的时代,商船都是武装起来的。阿美士德号上也装有几十门炮,船员约八十人,低级船员大多是印度人和马来人。
    在林赛的旁边,传教士查尔斯?欧兹拉夫旧译郭士立。眨巴着眼睛。跟他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他背后的哈利?维多。哈利那双明亮的蓝眼睛几乎一眨也不眨。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长成大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如此。这少年的眼睛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厦门岛。
    “喂,到了!”瞭望哨在桅杆上喊道。
    林赛的宽肩膀微微地摇晃了一下。不一会儿,从厦门港开来的船队进入了他的眼帘。
    “哈利!”林赛喊道,“告诉温章,写那封信!”
    “是!”年轻的哈利急忙跑进船舱。
    林赛连眼梢也不瞅一瞅哈利,脸上挂着蔑视的微笑,注视着包围过来的船队。
    小艇共有七只,后面跟着一艘兵船,好似在指挥着这支船队。
    林赛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对欧兹拉夫使个眼色说:“海字七号!”
    福建水师提督也管辖海坛、金门、南澳、台湾四镇之兵。不过各镇都有总兵官,实际直属于提督的是提标五营(中营、左营、右营、前营、后营)、水师副将的闵安左营、右营以及烽火营和铜山九个营。各营的兵员大体为一千人。各营都分别有特殊的“字”,所属的兵船用某字第几号来称呼。如提标左营的字为“国”,右营为“万”,前营为“年”,后营为“清”,铜山营为“纪”等。也就是说,起名的方法不是像日本的航空母舰“陆奥”、“长门”那样,而是像旧日本海军的潜水艇那样用记号与数字组合起来命名。提标中营的代号是“海”字。现在指挥小艇包围阿美士德号的兵船是“海字七号”。
    欧兹拉夫是传教士,不懂军事,但热心于研究,能自如地阅读中文。他立即翻阅了一下《钦定战船则例》,据上面记载说:“海字七号”长六丈五尺,船首高二丈五尺,吃水六尺一寸有余。清代的度量衡与日本略有不同,一丈为三点二公尺,一尺为三十二公分,所以该兵船的长度为二十公尺八十公分。当然是木造的,跟英国的商船相比,简直就像小孩的玩具。
    它飘着一面细长的龙旗,挂着一面五米见方的大冲风旗和三面长方形的大小不一的定风旗,奇怪的是还恭恭敬敬地立着一杆妈祖旗。妈祖是华南的海神。
    “嚯,飘着花里胡哨的旗子来啦!”林赛面带奸笑。
    不一会儿,一只小艇划到阿美士德号的旁边,艇上一个官员模样的汉子大声地询问船是从什么地方开来的。
    林赛用方言很重的官话吼叫着回答说:“从孟加拉……孟加拉来的!”
    “什么?榜……榜什么?”
    不过,夹杂着打手势,又提到莫卧儿、印度、加尔各答,这样才算弄明白了。后来这位官员在记录上把孟加拉写作“榜葛剌”。
    “到哪儿去?”
    “日本。”
    “去干什么?”
    “贸易。风不好,停在这里。在这里也可以做买卖。”
    “装的是什么货?”
    “鸦片,一点儿也没有。有毛织品,有钟表,还有望远镜。共值十万两银子。”林赛神气活现地喊叫着。
    为了不让要去的地方产生敌意,阿美士德号确实未带一点鸦片,林赛还起了个中国名字,叫“胡夏米”。
    “不准进入!不准进入!”艇上的官员气势汹汹,一个劲地叫喊着不准船进来。而林赛却赔着笑脸,翻来覆去地说:“我,胡夏米,货物一共十万两银子!”
    2
    温章在船舱中对着桌子,托着双腮。
    他今年三十岁刚出头,但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得多。他那副充满忧虑的面孔,说他五十岁恐怕也没有人感到奇怪。他是金顺记账房先生温翰的独生子。
    哈利走进来,大声地对他说:“温先生,你怎么啦?不上甲板去看看你想念的厦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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