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克威克先生走到自己房里的时候山姆已经回来了。正在察看为他的舒适而做的布置;显出一种叫人看来很有趣的满意神情。维勒先生根本坚决反对他的主人到牢里去,他似乎认为他有一个重要的道义上的责任,对于所做、所说、所暗示、所提议的一切都不要显得太高兴。
“嗳,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
“嗳,先生,”维勒先生答。
“现在很舒服了吧,呃,山姆?”
“很好,先生,”山姆答,用轻蔑的目光四面看看。
“你见到特普曼先生和我的其他朋友们没有?”
“我见到他们了,先生,他们明天来,他们听说不要他们今天来,觉得非常奇怪,”山姆答。
“你把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维勒先生回答的时候指指他已经尽可能很整齐地放在房间一个角落里的各种包裹。
“很好,山姆,”匹克威克先生稍为迟疑一下之后说:“听着,我要对你说几句话,山姆。”
“是-,先生,”维勒先生答,“呃,先生。”
“我一开头就觉得,山姆,”匹克威克先生很严肃地说,“这里不是青年人来的地方。”
“也不是老年人来的地方啊,先生,”维勒先生发表意见。
“你说得很对,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但是老年人可能是由于他们自己的不当心和不怀疑到这里来:青年人可能是由于他们所服待的人的自私而被带到这里来。对于那些青年,从任何观点说,都是不留在这里的好。你懂得我的话吗,山姆?”
“不,先生,我不懂;”维勒先生答道,很固执。
“想想看,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
“得啦,先生,”稍为停顿了一下之后山姆回答说,“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假使我理解得不错,我觉得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就像邮差对他遇到的暴风雪。”
“我知道你懂得我的意思的,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除了我不愿意你将来在这种地方鬼混之外,我觉得在弗利特的债务人有男仆侍候,也是一件荒谬绝伦的事——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你必须离开我一个时期。”
“啊,一个时期吗,先生?”维勒先生有点讥讽地答。
“是的,就是我留在这里的一个时期,”匹克威克先生说。“你的工钱我继续照付。我的三个朋友中间任何一个都会乐意用你的,既使单单为了尊敬我而论。如果我有一天离开这里的话,山姆,”匹克威克先生带着假装高兴的神情加上一句话:“假使我有这么一天,我保证你可以立刻回到我身边。”
“那么我对你说了吧,先生,”维勒先生说,声调又沉重又庄严,“这种事情根本不行,所以我们再也不要去说它了。”
“我是认真说的,而且是决定了的,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
“你是这样的吗,你,先生?”维勒先生决然地问。“很好,先生。那么我就只好这样了。”
这么说着,维勒先生极其庄严地把帽子戴在头上,突然走出房间去了。
“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追着喊。“山姆!来!”
但是,长长的过道里再听不见脚步的回声,山姆-维勒走了。
说明塞缪尔-维勒先生如何找上了麻烦
在葡萄牙街林肯院里,有一间光线很坏而通风设备更糟的高高的房间,那里几乎常年累月坐着一些戴假发的绅士,看情形而定,有时是一位,有时两位、三位或四位;他们面前的小小写字台是按照一般法官所用的那种式样造的,上面用法兰西漆画着横线。他们的右手是律师席;左手是破产的债务人席;他们的正面是一片斜坡,挤满了非常污秽的脸孔。这些绅士就是破产法庭的委员们,他们坐的地方就是破产法庭。
这个法庭,从开始到现在就有一种奇怪的命运,就是:不知为什么,伦敦的一切贫穷的破落户不约而同地把它当作他们的共同的去处和每天的避难所。它永远挤满了人。啤酒和烧酒的蒸气不断地升腾到天花板上,由于热气的凝结,就像雨水似的从墙壁上流下来;那里面在任何时候所有的一套套旧衣服,比全洪兹达契十二个月之内出卖的还多,所有没有洗过的皮肤和斑白的胡子,就是用泰本到怀特却波尔的全部水龙头和理发店来对付的话,从日出到日落也收拾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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