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82)

2025-10-09 评论

  那个人双眼冒出怒火。
  "不!"他在石板上用希腊文写道。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我按照那恶棍的吩咐问道。
  "除非我亲眼看见她在我认识的希腊牧师作证下结婚,别无商量余地。"
  那个年长的家伙恶毒地狞笑着说道:"那么,你知道你会得到什么结果吗?"
  "我什么都不在乎。"
  上述问答只不过是我们这场连说带写的奇怪谈话的一些片断,我不得不再三再四地问他是否妥协让步,在文件上签字;而一次又一次得到同样愤怒的回答。我很快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想法。我在每次发问时加上自己要问的话,一开始问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试一试在座的那两个人是不是能听懂。后来,我发现他们毫无反应,便更大胆地探问起来。我们的谈话大致是这样的:"你这样固执是没有好处的。你是谁?"
  "我不在乎。我在伦敦人生地疏。"
  "你的命运全靠你自己决定。你在这里多久了?"
  "爱怎样就怎样吧。三个星期。"
  "这产业永远不会归你所有了。他们怎样折磨你?"
  "它决不会落到恶棍手里。他们不给我饭吃。"
  "如果你签字,你就能获得自由。这是一所什么宅邸?"
  "我决不签字。我不知道。"
  "你一点也不为她着想么?你叫什么名字?"
  "我听她亲自这样说才相信。克莱蒂特。"
  "如果你签字,你就可以见到她。你从何处来?"
  "那我只好不见她。雅典。"
  再有五分钟,福尔摩斯先生,我就能当着他们的面把全部事情探听清楚。再问一个问题就有可能把这件事查清,不料此时房门突然打开,走进一个女人。我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觉她身材颀长,体态窈窕,乌黑的头发,穿着肥大的白色睡衣。
  "哈罗德,"那女子操着不标准的英语说道,我再也不能多呆了。这里太寂寞了,只有……啊,我的天哪,这不是保罗么!"
  最后的两句话是用希腊语说的,话犹未了,那人把嘴上封的橡皮膏用力撕下,尖声叫喊着:"索菲!索菲!"扑到女人怀里。然而,他们只拥抱了片刻,年轻人便抓住那女人,把她推出门去。年纪大的人毫不费力地抓住那瘦削的受害者,把他从另一道门拖出去。一时间室内只剩下我一人,我猛地站起来,模模糊糊地想:我可以设法发现一些线索,看看我究竟在什么地方。不过,幸而我还没有这样做,因为我一抬头就看到那年纪大的人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行了,梅拉斯先生,"他说道,"你看我们没有拿你当外人,才请你参与了私事。我们有位讲希腊语的朋友,是他开头帮助我们进行谈判的;但他已因急事回东方去了,否则我们是不会麻烦你的。我们很需要找个人代替他,听说你的翻译水平很高,我们感到很幸运。"
  我点了点头。
  "这里有五英镑,"他向我走过来,说道,"我希望这足够作为谢仪了。不过请记住,"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胸膛,笑声格格地说道,"假若你把这事对别人讲出去——当心,只要对一个活人讲了——那就让上帝怜悯你的亡灵吧!"
  我无法向你们形容这个面容委琐的人是何等地使我厌恶和惊骇不已。现在灯光照在他身上,我对他看得更清楚了。他面色憔悴而枯槁,一小撮胡须又细又稀,说话时把脸伸向前面,嘴唇和眼睑颤动不止,活像个舞蹈病患者。我不禁想到他接二连三的怪诞笑声也是一种神经病的症状。然而,他面目可怖之处还在于那双眼睛,铁青发灰,闪烁着冷酷、恶毒、凶残的光。
  "如果你把这事宣扬出去,我们会知道的,"他说道,"我们有办法得到消息。现在有辆马车在外面等你,我的伙伴送你上路。"
  我急忙穿过前厅坐上马车,又看了一眼树木和花园,拉蒂默先生紧跟着我,一言不发地坐在我对面。我们又是默不作声地行驶了一段漫长的路程,车窗依然挡着,最后,直到半夜,车才停住。
  "请你在这里下车,梅拉斯先生,"我的同车人说道,"很抱歉,这里离你家很远,可是没有别的办法啊。你如果企图跟踪我们的马车,那只能对你自己有害。"
  他边说边打开车门,我刚刚跳下车,车夫便扬鞭策马疾驶而去,我惊愕地环顾四周。原来我置身荒野,四下是黑乎乎的灌木丛。远处一排房屋,窗户闪着灯光;另一边是铁路的红色信号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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