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爱(63)

2025-10-09 评论

  “你没事吧?”
  我开始告诉她刚才的事。
  她听到西尔维亚的名字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声不由自主的“啊”。我很快向她解释了我们即将见面的理由。
  埃维想了一想,然后低声说道:“真糟糕。你觉得你能帮助她吗?”
  “也许。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有点不安。”
  “为什么?我是说,现在她只不过是又一个病人而已,难道不是吗?”
  我没有马上回答。
  “难道不是吗,我的上帝?”
  “当然是。”我尽量使自己听起来可信。
  “那你怕的是什么,马特?你爱我,你这个傻瓜。听着,一切都会很好。你会把她治好,然后也就治好了你对她的心病。别离开,等一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
  我一边挂上电话,一边禁不住在想,我真希望自己有埃维那样的自信。
  我为什么要同意呢?
  和她见面究竟能得到什么呢?
  是道歉吗?还是某种精神上的惩罚?
  是不是可能——(我并未高尚到不会有这种感情)——是一种无意识的要报仇的愿望?因为现在我们的地位产生了根本的变化:她是那个受了伤的医生,而我掌握着治疗的本领。
  我一直知道她还活着,因为我从报纸上能读到关于她的报道。我常会看到一些消息,向全世界宣布说她很好,结了婚,有两个孩子,享受家庭的欢乐。她有没有哪怕一次想了解一下我怎么样了?
  我越来越生气,其程度使我自己都感到吃惊。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我的心里竟有着这样的怨恨。
  正在这时,我办公室的门开了。
  “里纳尔迪先生和夫人来了。”我的秘书多余地通报说。
  有意思的是,我先看的是他。想来我是要看看她弃我而选的是什么样的人。
  高个子,宽肩膀,前额突出。我们都已开始歇顶,但他秃得比我更有风度一些。
  尼科巧妙地施展着他的个人魅力。有力的握手,声音自负而有节制。一切都在完全的控制之中。
  “希勒医生,”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说,“谢谢你这么快就见我们。”
  “请坐。”
  我的声音中流露出了丝毫的颤抖吗?
  终于,我向她看去。
  她仍然非常漂亮。她眼中的光彩并未减退,走进来时仍照亮了我的房间。尽管她有病,尽管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她的魔力似乎并未减退。
  她躲避着我的视线,甚至当她低声说“很高兴再见到你”时也是这样。
  这时我明白了:现在她害怕我。
  然而,在这个即使是在死亡的阴影下仍旧极为幽雅美丽的女人身上,我认出了我曾经如此炽烈地爱过的人。
  我像一个站在大海边沿上的人,突然被一股强烈的退浪攫住,感到自己正在失去平衡。
  他们并排在我桌前坐下。里纳尔迪握着她的手。
  即使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仍禁不住因他触摸她而感到不快。当然,这是所有权问题。他这是在提醒我,虽然他们在寻求我的帮助,她仍是属于他的。
  至于她呢,她只是消极地、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她仍无法看着我。
  尼科采取了主动。“怎么样,希勒医生?我想你已经有机会看过我妻子的病历了?”
  “是的,里纳尔迪先生,我看过了。”
  “那么?”
  “我想你知道,肿瘤已经发展到了后期,这对你已经不是新闻了。”
  他似乎认为这话暗含着批评的意思,感到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下。
  “医生,我一直都很谨慎,觉得外科医生的手术刀风险太大。她做了化疗和放疗。在大多数情况下,这样就够了。”
  自以为是的白痴,我在心里冲他大叫。你有什么资格判断她应该接受什么样的治疗?你为什么不一发现是癌就把她带到我这里来?
  仅仅是为了表示我很好地研究了案卷,我做了些一般性的评论,然后,标准的做法要求我用眼膜曲率镜检查她的眼底。
  不消说,从当实习医生起,这种例行检查我已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从来没有想到过这里牵涉到多么密切的接触。可是,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病人,这是西尔维亚啊。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里纳尔迪太太,我想给你检查一下。”
  她点了点头。
  我站起身来,拿起银色的器械向她走去。当我走近时,立刻就闻出了她的香水气味,这给梦一般的处境增加了一些现实感。然后,我弯下身子,透过她的瞳孔进行检查。这是半个生命历程之前当我们热恋时我凝视过的那双同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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