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你有这么多不利于你的条件,如果弗朗索瓦觉得你对付不了困难局面是不会选中你的。”
“希望如此。”她喃喃道,声音里仍带着一丝怀疑。
这时我第一次意识到,在她那无懈可击的外表之下,时而会有小小的疑虑之萤火闪现。知道她也是个凡人太好了。
在我们走出门的时候,我看见尼诺靠在停车记时器上,正在“看”报纸。
“对了,西尔维亚,他也跟我们去厄立特里亚吗?”
“感谢上帝,他不去。实际上,能真正独立生活对于我来说将是种全新的经历。”
“如果我这话能有什么作用的话,你可以告诉你父亲我会在那里保护你的。”
她好像真的很感谢我的话。她对我一笑,这一笑摧毁了我防止自己真正爱上她的一切免疫功能。
训练的第二周末尾,歌剧院里出现了一生难遇的大事:富有传奇性的女高音歌唱家玛利亚·卡拉丝将最后一次在《茶花女》中扮演薇奥列塔。这样的机会我决不能错过。我的行为有点幼稚:我装作身体不舒服,提早离开了讨论会,去排队看是不是能买到站票。
不用说,我并不是巴黎及其附近唯一想看卡拉丝演出的人。我前面排着的人似乎足以塞满剧院两千多个座位中的每一个位于。然而我仍提醒自己,我一生清白,如果我的美德早晚会得到报答的话,这就是最合适的时候了。
我心里的祈祷灵验了。6点半左右的时候,正在队伍只挪动了大约20个人、情况看来越来越不妙之时,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叫道:
“马修,我还以为你病了呢。”
被当场戳穿!我回过身去,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完美小姐。
她一改工作日时朴素的发式,让卷发垂泻在肩膀上。她穿着一件朴素的黑礼服,腿部比平时穿牛仔裤露出的要多得多。总之,她简直漂亮极了。
“我没事,”我解释道,“就是想看卡拉丝演出。不过我正在因为逃学受到惩罚,看来我是看不上的了。”
“啊,那就和我一起看吧。我父亲的公司在剧院有个包厢,今晚就我自己一个人。”
“我非常愿意。不过你不觉得相对于你来说,我穿得有点太‘考究’了吗?”我答道,同时指指自己磨薄了的斜纹粗布衬衫和灯心绒长裤。
“你又不上台,马修。只有我看得见。快,咱们可不想把序曲结错过了。”
她拉着我的手,带我穿过大群虎视眈眈的没票的对手们,踏上宏伟的大理石阶梯,进入令人惊羡的用一排排红、蓝、白、绿大理石建造的有拱顶的门厅。
正如我所担心的那样,我是唯一没有穿晚礼服或燕尾服的男人。不过我自我安慰道,我是个无形人。我是说,当我身边有个米兰的维纳斯①时,有谁会注意到我呢?
①米兰的维纳斯,1820年在米诺岛发现一尊公元前150年安条克一位雕塑家所作的维纳斯雕像,被称做米诺的维纳斯,作者所称“米兰的维纳斯”即源于此。
一个穿制服的青年侍者领我们沿着一条寂静的走廊来到一扇木门前,门内是间大红丝绒的包厢,往下看是挤满了高尚庶民的深谷和高大的幕前拱顶,中央是歌剧院那著名的神话般的枝形吊灯,挂在全色镶边、由夏加尔①绘制着歌剧和芭蕾中最著名的题材(似乎主要都是些情人们)的天顶上。
①更加尔(1887-1985),犹太画家,生于俄国,一生画了大量油画,并为许多文学名著画插图。1964年他为巴黎歌剧院画了新天顶画,1966年为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新馆创作了两幅大型壁画。
当乐队在我们下方调音时,我确确实实到了天堂里。我们坐在前排的两个座位上,一瓶半瓶装的香槟酒在恭候着我们。我利用起自己多年当饭馆招待的经验,一滴不洒地给我们各倒了一满杯酒。我得体地祝酒道:
“为我的东道主……”我开始说,“米兰汽车制造公司,”然后补充道,“以及厂方最亲近的人们干杯。”
她欣赏地大笑起来。
灯光开始变暗时,熊一般的尼诺(也穿着无尾晚礼服)进了包厢。
他悄悄地坐在后面。尽管他仍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我却在想,不知他是不是也在期待着歌剧的开始。
“《茶花女》你熟吗?”
“一般吧。”我谦虚地说,“上大学时我写过一篇关于《茶花女》的论文。昨天下课以后我弹了大约一个小时里面的名曲。”
“啊,你在哪儿找到的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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