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莉亚知道,昆廷在同事中被称为“庭外和事老”。“庭外”指“法庭以外”。这是因为他调解有术,知道如何可不经法庭手续就解决原告的要求。
公司的一位律师对他有句评语:“他有敢于下大赌注的胆量。”
西莉亚早就认定恰尔德斯·昆廷可以信赖,她喜欢这人也使她信赖他。
“亲爱的,你我必须办的事,”昆廷像对心爱的侄女在讲话,“是尽快作出合情合理、慷慨大方的安排。要控制住这种灾难性局势,这两点至关紧要。为什么要慷慨大方呢?要记住可能出现最坏的局面就是:一个蒙泰尼案子到了民事法庭,让陪审团判决几百万元的赔偿费,这先例一开,随后援例判下来的赔偿费,就可能使你们公司破产。”
西莉亚问,“一切问题真可能不经法院就解决吗?”
“可能性比你设想的要大。”他继续向她解释。
“婴儿受到无法补救的严重损害后,诸如蒙泰尼造成的这类损害,做父母亲的反应首先是绝望,然后是愤怒。当父母愤怒时,就要惩治那些造成他们痛苦的人,所以就找律师帮忙。做父母的最最想要——如俗话所说——对方吃官司。
“可是我们当律师的很讲实际。我们很清楚,一些告到法庭的案子有时会败诉,而且之所以败诉,倒不总是理当败诉。我们也清楚,审判前的各种手续,案子太多使法庭忙不过来,以及被告一方策划的拖延战术等等,可能使案子拖上几年才开审。这时,即使胜诉,如被告再上诉,还可以再拖上几年。
“律师们也知道,他们的当事人最初那阵愤怒过后,会变得厌倦起来,幻想也没有了。他们整天陷在开审前的准备工作里,那些工作消耗他们精力,时时勾起他们伤心。结果他们巴不得尽早解决问题,恢复正常生活。”
西莉亚说,“是这样,这一切我能理解。”
“还有,受理人身伤害案件的律师,也就是我们要对付的律师,不仅要照顾其当事人的利益,也要照顾他们自身的利益。许多承办赔偿损失案的律师是按赔偿费来分成的;官司胜诉,则他们可得三分之一的赔偿费,有时还多一些。但律师要付自己的帐单,如事务所的租金,孩子们上大学的学费,需分期偿付的款项,美国捷运公司上个月的结帐等等……”昆廷耸耸肩膀。
“他们同你我一样,希望钱很快到手,不愿没把握地等到遥远的将来,这正是问题得以解决的因素之一。”
“我想是这样。”西莉亚刚才思想不大集中,这时她说,“我回到公司后,有些天我觉得自己冷漠无情,盘算来盘算去,对蒙泰尼和所发生的一切光从钱上去考虑。”
昆廷说,“我对你已相当了解,不相信你会那样。而且,亲爱的,即使你有别的想法,你放心,我对这场可怕的悲剧也并不是麻木不仁的。不错,我得干工作,我要干好它,但我也是做父亲、做祖父的人,对那些被毁了一生的婴儿,我也感到很痛心。”
经过这次及其他几次会商,决定了再追加五千万,以备赔偿费之需。
另外,迫在眉睫的是,估计还要支付八百万元,才能将蒙泰尼全部撤回销毁。
当西莉亚把以上的总数转告塞思·费恩哥尔德时,他只是严肃地点点头,看来不像西莉亚所估计的那样吃惊。
“今年年初起,我们就有两件事走运,”审计人解释说,“一件是门市产品的买卖做得特别红火,销售量大大超过预计;另一件是从外汇中得到一大笔‘仅此一次’的意外利润。当然,一般说来,这两笔进帐,股东们应当分红,但按目前的情况看,这两笔意外之财就只好贴补到那追加的五千万元储备中去了。”
“噢,咱们得感谢这两笔款子,”西莉亚说。她记起来,她一度瞧不起的门市产品部门的买卖,已不是第一次帮助费尔丁-罗思渡过难关。
塞思接下去说,“另外有件事看来对我们有利:从英国传来的消息大有苗头。我想你已知道这事了。”
“是的。我看过那些报告。”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就凭那些报告,银行也会贷款给我们的。”
西莉亚知道哈洛的研究所取得进展,心里非常高兴。那里研制的新药令人鼓舞,而且,看来这七号缩氨酸不久即可问世。所谓“不久”,在药物研制的用语里,是指将该药送交药品管理部门批准还得两年。
西莉亚试图把萨姆重新拉来参加公司的决策工作,她曾找他谈这英国传来的最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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