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下去。哪两点?”
“好吧,先前你说过,你想最先找到关于阿尔茨海默氏症的病因和智力老化的答案,但是别人也可能走在你前面。”
马丁靠在小船上,面对着西莉亚;他已把茄克衫叠起来枕在脑后。“别人正和我做同样的研究。我知道德国有一个人,另一个人在法国,第三个人在新西兰。他们都是好样儿的,我们追求同样的目标,在同一条小路上探索。
如果有人能走到,也难说究竟是谁。”
“因此你是在参加一场竞赛,”西莉亚说。“一场争取时间的竞赛。”
她不知不觉地提高了声音。
“对,但搞科学都这样。”
“你刚才提到的几个人,是否条件比你好,助手比你多?”
他想了一会儿。“在德国的那个人可能这两方面都比我强。另外两人我不清楚。”
“你现在的实验室有多大面积?”
“总共”——马丁心算了一下——“约一千平方英尺。”
“那么,如果你有五倍的百积,加上添进去的设备——你需要的东西应有尽有,而且都是为了你的研究项目——加上可能给你配上二十个人手,而不是两三个,这样会不会使你更快地接近你的目标呢?这样会不会推进你的研究——不光是找到答案,而且使你首先找到答案?”
突然西莉亚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了变化。不再是一次社交活动了;原先即使有过的真诚已完全消失。现在是一场智力与意志的微妙角斗。她想,好吧,她到英国来,今天到剑桥来,为的就是此事。
马丁惊奇地瞪眼看她。“你说的一切当真吗?五千平方英尺,二十个人!”
“见鬼!自然当真。”她不耐烦地添了句,“你以为我们制药这一行是闹着玩的吗?”
“不,”他双眼仍直瞪瞪地说,“我没有那样想。你说有两点,另一点是什么?”
西莉亚犹豫了。她应该说下去吗?她意识到刚才她的话给马丁留下的深刻印象。她讲下去会不会破坏这印象,使前功尽弃呢?这时,她又一次记起了安德鲁。
“我就直来直去,用咱美国人通常的那套冒失态度挑明了吧,”西莉亚说。“我这样讲,因为我知道你这样有献身精神的科学家不会为金钱所动,也不能用钱收买。但如果你到费尔丁-罗思来工作,成了我们的研究所主任,把你的研究项目带过来,你多半每年可以有一万二千镑的薪水,外加数目可观的红利。我有理由认定这大概相当于你眼下收入的五倍。另外,见过你父母后,知道你为他们做了些什么,也了解到你还想多尽尽心,我想你可用得着那笔多出来的钱。你当然可以雇一个每周不止去两次的保姆,可以把你母亲搬到比较好的环境中去。”
“够了!”马丁已坐起身,怒目看着她;他变得极为激动。“你这该死的西莉亚!我知道钱的用途。还有,不要跟我讲那些废话,说什么我这样的人不在乎钱。我非常在乎,而你刚才讲的话扰乱了我的心思。你想害我,引诱我,利用……”
她插嘴说,“笑话!利用什么啦?”
“比如说,见我的父母。看到他们的生活情形和我对他们的关心。因此,你利用这一点,扮演夏娃这角色,拿只金苹果引诱我心中的亚当。”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而且也是在伊甸园般的天堂里。”
“这不是毒苹果,”西莉亚平静地说,“我们船上也没有蛇。得啦,我很抱歉——”
马丁凶狠地打断她。“你根本就不会抱歉的!你是一个在行的女生意人——简直在行极了;我可以证明这一点!但这是个全力以赴,毫无顾忌地去达到自己目的的女生意人。你非常冷酷,对吗?”
现在西莉亚吃惊了。“我冷酷?”
他断然地回答,“对。”
“好吧,”西莉亚说,她决定针锋相对地马上顶回去。“就算我冷酷。就算你说的都对。难道这不是你也需要的吗?阿尔茨海默氏症的答案!你要找的大脑中的那种缩氨酸!科学上的荣誉!以上这些有没有一件欺骗你呢?”
“没有,”马丁说,“不管它是什么玩意儿,反正不是欺骗。”他又张嘴笑了,不过这次叫人看着不太舒服。“我希望他们好好酬谢你,西莉亚。
作为你自己所称呼的冒失的美国人,你干得真不赖。”他站起身,伸手把篙一拿。“该走了。”
他们默默无言地顺流而下,马丁狠狠地扎下篙去,那狠劲儿在来程中还没显露过。西莉亚心里很烦,捉摸着是否自己做得过了头。快到城边那船坞时,马丁停了篙,让船自己漂从船尾的高处,他严肃地看着西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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