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你真高兴。我们的女儿好吗?”
“好着哪,”我还没来得及答复,斯坦因先生已经以牙还牙把话扔过去了。
“我问你啦,斯坦因?”斯坦因太太说。
“乔很好,”他们逗他们的趣,我还是说我的。“多谢送我们的票。”
“喜欢这个戏吗?”斯坦日太太问。
“那还用说。真是太棒了!”回答的是她的丈夫。
“谁又问你啦?”斯坦因大大说。
“我懂行,所以就代他回答了。没说的,梅里特唱得那可真是绝了。”
他随即又回过头来跟我攀谈:“珀塞尔这老爷子作曲可真有一手,是不是?你听那支终场曲——那些下行四音音列的半音变化,处理得真是出神入化!”
“他也许没有注意呢,斯坦因,”斯坦日太太说。
“怎么会没有注意呢。这个腔梅里特先后唱了有四次啦!”
“你别跟他计较,奥利弗,”斯坦日太太对我说。“他不谈音乐倒没什么,一谈起音乐来就像个疯子。”
“不谈音乐,还有什么可谈的?”斯坦因先生顶了她一句,跟着又说开了:“星期天请大家都来。地点就在我们家。时间是五点半。到时候我们那个演出才真叫痛快哪。”
“我们不能来了,”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格温这时才又加入了谈话。“那天正好是斯蒂芬他二老的结婚纪念日。”
“没什么,”斯坦因先生说。“那奥利弗呢……”
“说不定他自己还另有什么安排呢,”斯坦因太太来帮我解围了。
“你算什么人,要你代他发言?”斯坦因先生冲着他太太说,一副义愤填膺之状。随后又嘱咐我:“五点三十分左右要到哟。你平日弄什么乐器也一块儿带来。”
“我啥也不会弄,就会打冰球,”我答道,心想这一下准能气得他打退堂鼓。
“那就把冰球杆带来,”斯坦因先生说。“我们就派你管冰块①好了。星期天见啊,奥利弗。”
①指可以加在饮料或酒里的小方冰块。
我把格温送回到家里,斯蒂夫见面就问:“戏怎么样?”
“太好了!”格温是只恨想不出话儿来形容。“这么好的一台戏,你硬是错过了。”
“巴雷特又觉得如何呢?”他又忙不迭地问,其实我就在旁边站着呢。我新得了个发言人,那就是斯坦因先生,我真想请斯蒂夫去问他,可结果却只是挤出了一声咕联:“的确不错。”
“那就好,”斯蒂夫说道。
可是我心里却仿佛体会到了当年狄多女王的那种况味,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念头:我这一下可真是上了钩了
星期天到了。我心里自然是很不愿意去的。可是老天也偏不肯成人之美。我一没有什么紧急的案子发生什么紧急情况得加班赶办,二没有接到菲尔的电话。连流感都没得一个。既然找不到半点借口,就只好捧了一大束鲜花,不知不觉来到了河滨大道九十四号街口,站在了路易斯-斯坦因家的门外。
“啊哈!”男主人一见我捧上的鲜花,就拉开嗓门嚷了起来。“你这是何必呢。”然后又向斯坦因太太大叫一声:“是奥利弗来了——还给我送来了花呢!”
斯坦日太太急步走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快进来会会我们的地下乐团。”斯坦因先生给我下了命令,一条胳膊也同时搂住了我的肩膀。
屋里有十一、二个乐师已经摆起了乐谱架,各就各位。一边拉狐一边调音。一边调音一边拉抓。气氛是活跃的,音量也放得很大。屋里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家具,只有一架乌光挣亮的大钢琴。从一扇奇大的窗子里望出去,看得见赫德孙河和帕利塞德断崖①。
①帕利塞德是赫德孙河西岸的一列断崖绝壁,有十多英里长。
我跟大家都一一握手。他们多半都有点像成年型嫁皮士。要不就是年纪还小的,那看去也都像小慎皮士。真是的,我今天干吗要打了领带来呢?
“乔呢?”我总得问一声,表示一下礼貌。
“她要到八点才下班,”斯坦因先生说,“你先来会会她的两个兄弟。马蒂是吹号的,戴维管号长笛样样来得。你瞧,他们就是不肯跟爹娘走一条道儿。只有乔,算是多少还摸过了琴弦。”
兄弟俩都是高高个子,却很腼腆。那戴维老弟更是怕生,挥了挥单簧管就算跟我打过招呼了。马蒂倒是跟我握了手,还说:“欢迎你来参加我们这动物音乐会。①”
①疑是借用什么动画影片的诙谐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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