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中原雪子吧?”轻快地打个招呼就行——
少女根本就不回头。只是笔直向前,简直就像是军队在行军似的,大步流星地往前面走去。
我想像起雪子的相貌来了。
戴着花饰的帽子,白白的皮肤,大大的黑眼珠,一幅有点类似洛朗森⑨的画的少女像在我的心里浮现上来。
可不管怎么说,山庄也远得有点离谱了啊!这一带,本该是快看得见漂亮的红屋顶了,然而湿漉漉的林子里的这条小道,却走啊、走啊,怎么走也走不完。
我很快就焦躁起来了,稍稍加快了脚步。
于是,不知为什么,少女的脚步也快了起来。我再快一点,少女也再快一点。
嗒、嗒、嗒、嗒……两个人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明摆着的,少女已经意识到我跟在后面了!也许说不定早就发现我了。尽管如此,她却连一次头也不肯回,好一个害羞的孩子啊!
渐渐地,小道变得又窄又险了。我不是被蔓草绊住了脚,险些摔倒,就是被小鸟尖锐的叫声吓了一大跳。
(这种地方,会有山庄吗?)
我蓦地想到。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开始醒悟过来,这个人也许不是中原雪子。我也许是胡乱认错人了,跟在一个陌生人后面追了这么久。
我终于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啊……喂喂!”
我这么一喊不要紧,突然,少女竟猛地跑了起来。篮子里的青苹果,两个三个,骨碌骨碌地滚落到了地上。少女简直就像是一只被猎狗追赶的兔子,只是发疯了一样地狂逃。
我一下惊呆了。不过,我马上也跑了起来。
“用不着害怕呀——,喂喂!”
我大声地喊着,朝少女追去。
“喂——,我只是想问一问路呀——”
但是,眼看着,我和少女之间的距离被拉开了。羊肠小道的尽头,野玫瑰的帽子成了一个小小的点。白色的帽子,看上去就宛如是一只林间的蝴蝶,飘飘悠悠地飞远了。
“真没办法!”
我站住了,喘着大气。
可我只能去追少女。公共汽车站是回不去了,因为太阳已经西斜了。我不能呆在这种地方过夜。只要跟在那个孩子后面,山中小屋也好、烧炭小屋也好,不管怎么说,肯定能走到一个有人的地方。我跌跌撞撞地迈开了步伐。
又看见野玫瑰的帽子了。远远地、远远地,看上去像是一个小白点。
(我又要开始追啦!)
我加快了脚步。
可是追了一会儿,那个白点一下子模糊不清了,成了两个。
(……)
我揉了揉眼睛。
这下白点成了三个。
(怪、怪了!)
我站在那里,凝目望去,这回成了四个、五个、六个……
我忍不住奔了过去。我想,这一定是一大群戴着野玫瑰帽子的少女,突然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我愈接近,帽子的数量愈多。我已经眼花缭乱了。
“嗨,雪子——”
一边奔,我一边大声地喊了起来。
可是一眨眼的工夫,我的前方变成了一片白色的野玫瑰的花海。
……
不知什么时候,我误入了野玫瑰的树林。
这里,连一个戴帽子的少女也没有。
静极了。我闻到了一股甜甜的花香。如果说活的东西,就只有我一个了……这时,我突然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
“妈妈,吓死我了。不知是谁从后面追过来了呀!”
我朝四周扫了一圈。我听出来了,那个声音,是从我边上的一片浓密的树丛里传出来的。我正想钻进去,可马上就被玫瑰的刺勾住了,划出了一道道的口子。
这时,从树丛里头传出了这样的对话: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拿着枪吗?”
“不知道。我一次也没回头。”
不知为什么,我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凝目向玫瑰的树丛里望去。于是……透过好几层叠在一起的叶子,我看到了白色的活的东西。还在动。两匹。
(是鹿!)
我顿时就明白过来了。是两匹白色的雌鹿——大概一匹是母鹿,一匹是它的女儿。鹿女儿的头上,孤零零地扣着野玫瑰的帽子。
我仿佛看到了幻觉。
这时,母鹿的眼睛与我的眼睛“啪”地相遇到了一起。它说:
“谁呀?”
鹿确实是这样说的。一瞬间,我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睁大了眼睛,喘着粗气。于是,母鹿又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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