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鹦鹉的森林(8)

2025-10-09 评论

  “鹦鹉呢?”
  水绘与印度人,几乎是在同时这样叫了起来。随后,两道视线就撞到了一起。印度人的眼睛好可怕。发火了,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水绘昂起头,昂得脖子都疼了起来。
  她死命地盯住那个印度人,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鹦鹉,在什么地方?”
  “在什么地方?”
  是那个印度人的声音。这不简直就像是那只鹦鹉在反问一样吗?
  “我、不知道啊!”
  印度人直截了当、带着一股指责的口气这样说道:
  “是被你的猫给吃掉了吧?”
  “……”
  水绘呆若木鸡地张大了嘴巴。
  我的咪把鹦鹉吃了?猫怎么能把比自己身体还大的鸟吃掉呢……水绘不由得目瞪口呆。印度人仿佛是能把水绘的心看透似的,说,猫吃只鹦鹉还不简单。
  “就说人吧,还不是满不在乎地就把比自己不知大多少的牛呀、鲸呀吃掉了吗?而且,昨天羽毛就掉在了这里。”
  印度人好像是要展示什么确凿无疑的证据似的,在水绘的面前,摊开了紧握着右手。那只大手的手心上,是一根被硬拔下来的雪白羽毛。
  “猫常干这种事。因为鹦鹉的肉太好吃了!”
  水绘剧烈地摇着脑袋。
  “咪,从不干这样的事。”
  是呀。咪这种事根本就下不了手。它是一只非常、非常胆心的猫,也许是从小不点的一个小猫儿起,就在高楼上长大的缘故,偶尔带它去公园,放到地上,连地都会把它吓得一阵阵颤抖。真的,就是连条金鱼都没吃过。这样的咪,怎么能把那么大的鹦鹉……
  可是就在这时,水绘蓦地想起了咪在家里时的情景。这么说起来,咪这段时间还确实是有点萎靡不振。不要说牛奶了,连拌了干鲣鱼的饭也一口不沾,就蹲在阳台上。你喊它一声“咪——”,它嫌烦似的,只是把细细的眼睛张开一下,就再也不理不睬了。就仿佛在思索一件什么事情似的,纹丝不动。
  (咪病了吗?真是吃了鹦鹉坏了肚子吗?)
  可是就在这时,水绘脑子里又冒出了另外一个想法:
  “可是,说不定是逃走了啊!说不定,自己,自己飞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是的。说不定,鹦鹉说不定是飞向了水绘姐姐住的那个遥远的国度。说不定,一直飞到了天上群星闪烁的地方。然而,这回是那个印度人在摇头了:
  “它不会随便就飞向远方的。不是被谁吃了,就是被谁偷走了。”
  印度人的眼睛里射出了光。那眼睛似乎在说:
  不是你偷走了,就是你的猫吃掉了——
  “那可是一只珍贵的鸟啊!没了它,以后、以后……”
  印度人突然泣不成声了。然后,一双含泪的眼睛突然就愤愤地瞪住了水绘。
  水绘不禁往后退了两三步。她以为印度人会扑过来抓她,就背对着门,一步一步地向自动门的地方退去。“咔嚓”,背后响起了自动门打开了的声音。她一转身,调过头,就跳到外面跑了起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边跑,水绘一边想,我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到那个地方去了,我不会再一次站到那扇自动门前了!
  3
  可是,在那之后还不到十天,水绘又一次来到了思达娥宝石店前面。
  她脸色惨白,哽咽着抽动着身子。
  自从那之后不久,咪就不见了。简直就像是被擦掉了一样,不知去向了。那天黄昏,水绘放学回家来,就没见到咪的影子。
  “奇怪了,刚才还在阳台上哪!”
  妈妈说道。水绘紧闭着嘴,冲出了家门,她问碰到的每一个人:
  “认识我们家的咪吗?”
  “看见白猫了吗?”
  水绘问遍了在公寓的楼梯上、走廊里和电梯里碰到的每一个人,可所有的人都只是摇头。
  夕阳西沉了,天上飘起了冷嗖嗖的雨丝,可是咪还是没有归来。第二天,第三天,依然没有归来。水绘呜咽着、呜咽着睡着了。从那以后,她每天晚上都梦见那个印度人。
  在梦里,印度人总是抱着咪。他总是喂咪吃鹦鹉吃的东西,不是草籽,就是米粒或是树的种子。
  “咪不吃这种东西哟!”听水绘这么一说,印度人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他说:“我不是在喂猫,我是在喂猫肚子里面的鹦鹉哪。”
  (是那个人!)
  半夜里水绘蓦地一下坐了起来。
  (是那个人把咪藏了起来!为了替鹦鹉报仇,把咪给抓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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