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史(102)

2025-10-09 评论

  对了,我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要告诉你。你知道我是在伦敦剪掉头发的,我把剪下的一大绺头发放在箱底。有一天晚上,我把小爱德华安顿上床后,就开始收拾房间里的家具,整理我自己的小东西,消磨时光。房间里有一个旧衣柜,上面两只抽屉没有上锁,里面什么也没有,下面的一只抽屉锁上了。我把上面两个抽屉都装满了,还是没有把衣服放完。但是第三只抽屉锁着没法用,这不能不让我有些沮丧。我突然想到它可能是无意中随便锁上的,所以试着拿出一大串钥匙去开它。正好第一把钥匙就能打开,于是我就把它打开了。抽屉里只有一样东西,可是我保证你们永远猜不到它会是什么。竟然是我的那绺头发!
  我细细地检查了一下。无论是那种罕见的色泽,还是密度,都和我的一模一样。分明是不可能的事却眼睁睁摆在我眼前——这个抽屉里怎么会锁着我的头发呢?我双手颤抖地将我的箱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统统倒了出来,居然在箱子底抽出了自己的头发。我敢向你们保证,两绺头发放在一起时,完全一样!这多奇怪啊!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从心眼里觉得奇怪。我把那绺奇怪的头发重新放回到抽屉里,对卢卡思尔夫妇只字不提,因为我觉得不应该打开人家已经锁上的抽屉。
  福尔摩斯先生,我天生爱留心观察身边的事物。不久我脑子里对整个房子就有了一个很清楚的轮廓。有一边的厢房看来是空的,好像从来就没有人住。托勒一家住处的通道对面的一扇门可以通向这套厢房,但是这扇门总是锁着。可是有一天我上楼去时,瞧见卢卡思尔先生正从这扇门里走出来,他手上还拿着钥匙。他那时的样子和我平常看到那个长得胖胖的总是很愉快的卢卡思尔先生简直判若两人——他的面颊因为发怒而涨得通红,眉头紧皱,太阳穴两旁的青筋也露了出来。他插上那扇门后便急匆匆地从我身边走过,一句话也没说,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这让我很好奇,所以当我带着小爱德华到场地散步的时候,就设法绕到房子那一边,这样可以观察到房子这一部分的窗户。四个窗户一排,其中三个很脏,第四个是关着的,并且拉下了百叶窗。显而易见,这些窗户都久置不用了。我来回散着步,不时用眼睛扫一眼窗户。这时,卢卡思尔先生走到我面前,和往常一样和蔼可亲,很高兴的样子。
  "啊!"他说,"我亲爱的年轻小姐。请别介意我一言不发从你身边走过,我刚才很忙。"我说:"您尽可放心,我没有认为您冒犯了我。顺便问一句,"我说,"上面好像有一整套空房子,而且其中一间的窗户是关着的。"我觉得他听了我的话,很有些意外,或者说还有些吃惊。
  "我喜欢照相,"他说,"那边几间是我的暗室。但是,哎呀,我年轻的小姐!你这么细心!怎么会相信呢?怎么可能相信呢?"他开玩笑一样地说。但是我从他眼中看到的只有担忧和烦恼,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唔,先生,自从我明白这套房间里有我不知道的事后,我心里更想要查出个水落石出。我承认我和别人一样好奇,但这件事与其说是好奇心在作怪,倒不如说是责任感,一种认为查明这里的内幕说不定倒是一件好事的感觉。也许这种感觉就出自人们常说的女人的本能。不管怎么说,这种感觉确实存在。我密切注意可以冲进门里看个究竟的机会。
  直到昨天,机会终于来了。我可以告诉你,除了卢卡思尔先生外,还有托勒和他妻子都曾在这空房间里忙些什么。我曾看到过托勒抱着个大黑布袋从那房里出来。最近,他常恣意酗酒。昨天晚上就醉得一塌糊涂。我上楼时,看到门上还插着钥匙,我肯定是托勒留在那里的,卢卡思尔夫妇那时都在楼下,小爱德华也和他们在一起,机不可失。我把钥匙轻轻一转,开了门,悄悄地溜了进去。
  里面先是一条小过道,没有裱糊过,也没有铺地毯。过道走到头拐弯的地方是个直角。转过去并排有三扇门,两边的门是敞着的。可以看到里面是一间空房,屋里又脏又暗,一间有两扇窗户,另一间只有一扇。窗户上积了厚厚一层土,傍晚的光线照到那里显得非常昏暗。中间那扇门关着,并用一根铁床上的粗铁杠挡着。铁杠的一头拴在墙上的一个环上,另一头是用一根粗绳绑在墙上。门本身也上了锁,但门上没有钥匙。中间这扇门显然是和外面那扇关着的窗户是同一个房间的。而且从它下面透出的微弱的光线中,可以看到那房间里并不很暗。无疑里面有天窗,可以从上面透进光线。我站在过道里,盯着那扇紧锁着的、未卜吉凶的门,不知道里面会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这时房间里忽然有脚步声传出,从房门底下小缝里透出的微光中我看见有一个人影在来回走动。我心里陡然升起一阵强烈的无名恐怖。福尔摩斯先生,我的神经紧张得一下没了控制,掉头就跑,好像后面有一只可怕的手正抓着我的衣裙似的。我沿着过道一阵狂跑,跨过那扇门,一直冲到等候在外面的卢卡思尔先生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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