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们一块儿商量以后该怎么办,福兰克主张公开整件事情。但由于我羞于面对公众的流言蜚语,宁愿从此销声匿迹,永远不在世上出现-最多给爸爸写张条子,表明我尚在人间,仍然牵挂着他。真的,一想起那些爵士、夫人们围坐在早餐桌旁等待的情形,我就忐忑不安。于是,福兰克就把我的新娘服和其他物品捆到一个包里,扔得远远的,好让别人找不着我。按计划,我们明天就要去巴黎了。也不知道这位好心的福尔摩斯先生今晚怎么就发现了我们的地址,并且善意、明确地开导了我们,指出我的过错,福兰克的想法是正确的——不应该躲躲藏藏,那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然后,他提出要让我们和圣席蒙勋爵单独谈一次话,所以,我们就来了。好了,罗伯特,事情就是如此,如果我对你造成了伤害,在这我致以十二分的歉意!希望你能原谅,并且不要恨我太过卑鄙。"
圣席蒙勋爵整个人仿佛僵住了,眉头紧皱,死死抿着嘴唇,在神情恍惚地听完这篇冗长的叙述后,"对不起,"他说,"如此公开地讨论我个人的私事,我非常不习惯。"
"看来你是不肯原谅我了。难道你甚至不愿意在我离开前和我握一下手吗?"
"噢,这可以,或许这样会使你高兴一点。"他冷漠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
"我原本打算,"福尔摩斯提议说,"大家能共进一顿友好的晚餐呢。"
"我觉得你的想法不现实,"勋爵回答说,"即使我可能被迫默认这一切事实,但也别指望我会高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祝各位晚安。"说着他很快地鞠了个躬,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房间。
"那么,至少你们应该给我点面子吧,"歇洛克·福尔摩斯说,"和一个美国人打交道总是件心情愉快的事,莫尔顿先生,许多人都相信,多年以前的一位君王的愚蠢行为和一位大臣的错误,是妨碍不了我们的子孙在某一天走到一块儿,成为某一世界大国的公民的。在那个国土上,米字旗和星条旗将会镶嵌在一起,以国旗的姿态在上空飘扬。"
"这案子非常有趣。"客人走后,福尔摩斯这么说道,"因为它清楚地告诉我们,即便是一件在开始时看起来几乎无法解释的事情,后来却能变得非常简单。没有哪件事比这位女士描述的事情更流畅自然的了。可是另外一些人看来,比如说苏格兰场的莱斯特雷德先生,就没有比这结局更奇怪的了。"
"那么,你一开始就判断对了?"
"刚开始时,有两件事情我很清楚。一是那位女士乐意举行婚礼;二是她在回家后还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却又后悔了。这个对比非常明显,一定是早上发生了什么,致使她改变主意。你想,她出了门后,不可能同任何人说话,因为新郎一直陪伴身旁。那么,就有可能遇到什么熟人了,如果是这样,这个人就必定来自美国。因为她在这个国家无亲无故,不可能会有人给她造成这么深刻的影响,以至于她只看了那一眼,就完全改变了整个计划。经过这番分析比较、去伪存真,结论已经基本出来了——那就是她可能看到了一个美国人。可那这个美国人是谁呢?为什么会对她有如此大的影响呢?或许是情人,或许是丈夫。我知道,她年轻时曾经渡过一段艰难的日子。在我听到圣席蒙勋爵的叙述之前,我也确实只了解这么多。但当他告诉我:在一排座位里有一位男人,使新娘的态度起了变化时,我想,一定是为了取得字条而演出掉下花束这一出好戏!她求助于自己的女仆以及提到的侵占土地,在采矿者的行话中都有着很深刻的含义——即意味着占据别人原来已占有的探矿权。整个真相顿时昭然若揭:她跟一个男人走了!这个男人不是她的情人,就是她过去的丈夫,而丈夫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那么,你又是如何找到他们的呢?"
"从理论上讲,这的确不容易,但莱斯特雷德老兄的讲述,给我提供了极具价值的情报。这里面那几个姓名的起首字母起了重要作用。因此我知道了他在一周之内曾经在伦敦一所最高级的旅馆结过账。"
"你怎么就推断出来这是最高级的旅馆呢?"
"是昂贵的价格告诉我的:八先令一个床位,八便士一杯葡萄酒,伦敦收费这么高的旅馆并不多。在诺森伯兰大街我访问的第二家旅馆里,通过查阅登记簿,我发现有一位美国先生弗朗西斯·H.莫尔顿,刚刚在前一天离开。再查看他名下的账目,恰好又是我在复写的收据上看到过的那些账目。这位美国先生留下话要求将他的信件转到戈登广场226号。于是,我迅速就赶往那里,也幸运地发现这对爱侣正好在家,便冒昧地以长辈的身份向他们提出了一点意见。我跟他们说,不论怎么考虑,都最好向公众,特别是向圣席蒙勋爵将他们的情况表白得更清楚一点。我邀请他们到这里来与他见面,以下的事情,你也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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