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你好吗,尼姆!在犹太人的这种聚会当中我可不常见到你啊。你对圣地居然这样有兴趣,真出乎我的意料。”
“我是不好参与宗教活动的,大夫。”
“我也和你一样,尼姆。一向如此。我对疗养院比对犹太教堂熟悉得多。”这位医生吃完了嘴里的无花果,又挑了一个。“不过我喜欢这些规矩和仪式,以及我们这个民族古老的历史。你知道,使犹太人团结在一起的并不是宗教,而是绵延五千年的那种集体感。五千年是很长、很长的时间。尼姆,想到过这一点吗?”
“既然你问起,我得说,想到过。关于这个问题我一直想得很多。”
那位上了年纪的医生机敏地望着他。“这使你有时感到苦恼,对吗?你也许在想你究竟还算是几分犹太人?你甚至还想,既然你不遵奉老阿隆遵奉的那套把人搞得稀里糊涂的仪式,你究竟还能不能算是个犹太人?”
提起他的老丈人,尼姆微笑了起来。这时他正在房间的对面,把一位新到的客人拉到一个角落里,一本正经地解释起图希瓦节来,“……来源于犹太教法典……”
“我想大致就是这样的问题。”尼姆说。
“那么,孩子,我劝你,一点也不要为这个操心。照我这样办:享受做犹太人的乐趣,为我们民族的一切成就感到自豪,至于其它,那就自己挑选。如果你愿意,你就庆祝一下犹太教的节日——我个人每逢这样的节日就休假,去钓鱼。如果你不过这些节日,照我看,也没什么不可以。”
尼姆觉得自己对这个轻松愉快的医生越来越有好感了。他告诉医生说:“我祖父是教士,我还记得很清楚,他是个非常亲切和蔼的老人。是我父亲放弃宗教的。”
“而你有时会自问你是不是应该回去?”
“模模糊糊这样想过,并不是非常认真的。”
“算了吧!以你我目前的精神状态,要当一个身体力行的犹太教徒,完全是不可能的事了。不信,你开始去教堂做礼拜,不出五分钟你就会发现受不了。你目前的感情,尼姆,是一种怀旧情绪,是一种对过去的依恋。这当然没有什么错处,不过也只是如此而已。”
尼姆沉思地说:“我想也是这样。”
“我再告诉你一点别的事。象你我这样的人对犹太传统有一种类似对老朋友的念旧热情,因为没有常去看望他们而有时会产生内疚和依恋。有一次我和一些人一起到以色列去,当时我就有这种感觉。”
“同去的都是些信教的人?”
“不。主要是些商人,几位医生,还有一两名律师。”莱文大夫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们这些人几乎都没带犹太便帽去。我就没有。我去耶路撒冷墙的时候,只好临时借了一顶。尽管如此,去以色列还是一次非常激动人心的经历,一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事。你有了一种归属感、自豪感。我当时就感到自己是属于犹太的!永远会有这种感觉的。”
“您有孩子吗,大夫?”
对方摇了摇头,“从没有过。我亲爱的妻子——她已经去世了,上帝保佑她!……她和我都为此感到遗憾。我一辈子引以为憾的事不多,这是其中的一件。”
“我们有两个孩子,”尼姆说,“一个女孩,一个男孩。”
“我知道,你是为了他们而开始考虑宗教问题的吧?”
尼姆笑了起来。“您似乎知道所有的问题和答案。”
“听得多了嘛。何况,我也在世上混了这么多年了。别为孩子操心,尼姆。你只要教给他们人类应有的良知良能就行了——我相信你已经这样作了。除此之外,他们会闯出自己的路子的。”
有一个顺理成章非问不可的问题。尼姆迟疑了一下,问道:“给儿子举行成人礼,会有助于他闯出自己的道路吗?”
“总不会有什么坏处吧,对吗?如果你送他上希伯莱学校,你并不是让他去沾染社会上某些恶习。此外,成人礼庆祝仪式之后总要举行个热热闹闹的聚会。可以和老朋友们见见面,大吃大喝一番,这对身体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大家都喜欢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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