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威尔斯利是美国马萨诸塞州东部一所私立女子大学。
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干。
请不要误解,也不要过于咬文嚼字。全部做法,我都知道。我就是克服不了妨碍我自己干这档于事儿的心情。詹尼聪明得很,我一向自以为奥利弗-巴雷特第四具有无往而不利的浪漫主义优美风度,现在我却担心这种“风度”可能吃她笑话。对,我是怕遭到拒绝。可我也怕对方出于一些不足为训的原因而就把我接受下来。我想说又说不清的是:我对詹尼弗产生了异样的感情,而又不知道该怎么表白,甚至不知道该找谁商量(后来她对我说:“你应当找我嘛。”)我只知道我产生了这样的感情。对她。对她整个儿人。
“这次考试你恐怕要过不了关了,奥利弗。”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和詹尼弗一起坐在我的房间里看书。
“奥利弗,照你这样坐在那里就一味看我读书,这次考试你恐怕要过不了关了。”
“我没在看你读书。我在读我自己的书。”
“扯淡。你在看我的腿。”
“只是偶尔瞟上一眼。读一章书瞟一眼。”
“你那本书分章分得好短哪。”
“听我说,你这个自作多情的婆娘,你可并没有美到那种程度!”
“我知道。可你要认为我已经美到了那种程度,我有什么办法?”
我丢下书本,走了过去,来到她坐着的地方。
“詹尼,看在基督份上,你说说,当我每秒钟都巴不得和你好好亲热亲热的时候,我哪还有心思读约翰-斯图尔特-穆勒①的著作?”
①约翰-斯图尔特-穆勒(1806-1873),英国哲学家、经济学家、逻辑学家。
她皱眉蹙额。
“哦,奥利弗,求求你好不好?”
我猫腰蹲在她的椅子旁边。她又低头看她的书了。
“詹尼——”
她轻轻合上了手中的书,把书一放,伸出双手,捧住了我的脖子。
“奥利弗,求求你好不好?”
事情一下子就发生了。一切的一切。
我们的第一次交欢跟我们的第一次交谈恰恰相反。这一次,一切都是那么从容、那么温柔、那么委婉。我从来没有意识到真正的詹尼竟会是这样——竟会是这样体贴,她的抚摩是那么轻柔,那么温存。然而,真正使我震惊的还是我自己的反应。我也报之以轻怜蜜爱。那真正的奥利弗-巴雷特第四难道是这样?
既然“河水不犯井水”,我自然也从没见到过詹尼的羊毛衫会多解开一颗扣子。因此,当我发现她脖子上还套着个小小的金十字架时,不免有点儿感到意外。挂十字架的是那种怎么也解脱不开的链子。这就是说,在我们两情缱绻时,她仍然戴着十字架。那个销魂的下午曾有片刻歇息,就在我觉得什么都那样可心而又什么都不在我心上的那种时刻,我摸了一下那个小十字架,当时就问她:她的神父要是得知我们同卧一床等事,不知会怎么说?詹尼回答说,她没有神父。
“你是不是一个笃信天主教的好姑娘?”
“唔,我是个姑娘,”她说。“而且是个好姑娘。”
她看着我,等我加以确认。我笑了笑,她也还我一笑。
“这么说,三条之中占了两条。”
接着我又问她为什么要戴十字架,而且链子居然还是焊死的。詹尼解释说,那是她母亲的;她戴着是基于感情上的原因,而不是宗教上的原因。
“嗨,奥利弗,我对你说过我爱你没有?”詹尼问。
“没有,詹。”
“你为什么不问我呢?”
“说老实话,我没敢问。”
“那你现在问我吧?”
“你爱我吗,詹尼?”
她看着我,回答说:
“你说呢?”但她的表情却不是躲躲闪闪的。
“我估计是爱的。想必如此。”
我吻了吻她的脖子。
“奥利弗!”
“唔??”
“我不光是爱你……”
哦,天哪,这话怎么讲?
“我还非常非常爱你,奥利弗。”
六
我喜欢雷-斯特拉顿。
他也许不是个天才,也不是个了不起的橄榄球运动员(他传球的动作比较慢),但他一直是我同房间的好伙伴和忠实的朋友。在我们念“大四”那年的大部分时间内,也真够难为这可怜虫的。每当他看到我们房间的门把上挂着领带时(这是表示“内有活动”的传统暗号),你叫他上哪儿去学习呢?诚然,他学习并不太用功,但有时候总也得抱一下佛脚吧。就算他可以利用本系的阅览室,或拉蒙特图书馆,甚或上皮埃塔俱乐部去看书。但是,有好些个周末的晚上,詹尼和我决定违反校规在一起过夜,那时叫可怜的雷睡到哪儿去呢?他只得东奔西走找地方凑合一宿,譬如权且躺在邻室的沙发上等等(假定邻室朋友自己不用的话)。好在那时橄榄球赛季已经过去。再说,要是为了他,我也会作出这样的牺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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