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男子汉的样”,是对什么而言呢?一个毛孩子?一个小姑娘?一只耗子?反正,我是留下来了。
王八蛋见我还坐在座位上,颇为满意。我是说,我看得出来,他一定认为他已经战胜过我多次,这一回又把我给打败了。
“我只要求你再等上一阵子,”奥利弗-巴雷特第三说。
“请说明白什么叫‘一阵子’。”
“在法学院念完研究生的课程。是真心相爱,就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本来就是一片真心,何必还要受什么专横的考验呢?”
我想我的含义是很清楚的。我要挺起腰杆来同他对抗。对抗他的专横。对抗他那种要控制、要支配我生活的压力。
“奥利弗!”他又部署了新的攻势。“你还是个小——”
“小什么?”我快要按捺不住了,他妈的!
“你还不满二十一岁。按法律还不是个成年人。”
“别借法律来挑毛拣刺了,去你的吧!”
邻桌有些顾客恐怕也听见了这句话。仿佛是对我大声嚷嚷的回敬,奥利弗第三故意以刺人的耳语冲着我说出了这样一句:
“要是你这就跟她结婚,那我就不认你。”给人听见就听见吧,也顾不得了。
“爸爸,你这脑袋瓜子能认得个屁!”
我跟他一刀两断,从此就开始了我自己的生活。
九
剩下的就是罗德艾兰州克兰斯顿城那边的事了。克兰斯顿位于波士顿之南,而伊普斯威奇则在波士顿之北,相比之下克兰斯顿离波士顿稍微远些。我把詹尼弗介绍给她未来的公婆,事情砸了(她说:“那我不是要叫他们匪公匪婆①了吗?”),自此以后我一想起我还得去拜见她的父亲,心里就直打鼓。因为,这次会面我还得跟那种多情的意大利地中海毛病进行搏斗,再说詹尼又是独苗,更何况她又没有母亲,她同她父亲的关系肯定亲密到反常的程度。心理学书上写着的那种种感情的力量,统统要我去对付。
①原文为outlaws,在此处是双关语,含“非公非婆”、“匪公匪婆”两种意思。
再加上一点,就是我没有一个子儿。
我是说:假设另外有那么一个奥利弗罗-巴雷托①,是罗德艾兰州克兰斯顿城里邻近街坊的一个漂亮的意大利小伙子。他来见卡维累里先生——卡维累里先生是城里一个挣钱过活的糕点大师傅。小伙子说了:“我想跟你的独生女儿詹尼弗结婚。”那老头子头一句话会怎么问呢?(对巴雷托的爱情他是不会怀疑的,因为既然同詹尼要好了,就一定是爱詹尼的,这是个普遍真理。)不,卡维累里先生会提出类似这样的问题:“巴雷托,你靠什么来养她呀?”
①“罗”、“托”是意大利化的词尾。
假如巴雷托告诉他说:情况正好相反,至少在今后三年里,倒是他的女儿得来养他的女婿,请想想那位善良的卡维累里先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那善良的卡维累里先生岂不是要把巴雷托赶出去?如果巴雷托够不上我这样的身材,岂不是要被他揍一顿?
不这样才怪呢。
也许就是由于这样的原因,所以在五月里的那个星期天的下午,当我们沿着九十五号公路往南驶去的时候,我对路标上标明的速限就都一一遵守不误了。可是詹尼早已喜欢上了我开惯的那种飞车,因此有一回她就埋怨说,我在限速四十五英里的地段只开到了四十英里。我告诉她车子需要检修了,她根本不信。
“再给我讲一遍吧,詹。”
耐性可不是詹尼的长处,她回答了我提出的一些傻问题,却不肯多说一遍来增强我的信心。
“再讲一遍吧,詹尼,求求你。”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我告诉了他。他说OK。是用英语说的;因为,我不是给你讲了吗?你听了好像还是不大相信:他半句意大利话也不懂,顶多只会骂几句。”
“可OK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你是说,哈佛法学院收的研究生连OK的意思都不懂?”
“这可不是个法律名词,詹尼。”
她摸摸我的胳膊。感谢上帝,这下子我就明白了。不过,我还需要进一步的澄清。我一定要知道我会碰到些什么样的难题。
“OK也可以表示‘我认了’。”
她于是就大发慈悲,把她同父亲对话的细节重复了无数次。她父亲很高兴。可高兴呢。他送女儿上拉德克利夫的时候,本来就不希望女儿将来还回克兰斯顿来嫁给邻家的那个小伙子(顺便说一句,那个小伙子就在她离家前向她求过婚)。他起初不敢相信女儿的未婚夫真是奥利弗-巴雷特第四。后来他还警告女儿可不要违犯第十一诫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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