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故事(27)

2025-10-09 评论

  我不能照办。
  詹尼难道不明白她的请求是办不到的?若是任何别的事情,我都愿意照办,决无二话,就是这一件不行,这她难道还不明白?我眼睛望着地板,心里乱到了极点,只顾摇头表示坚决拒绝,可这时却只听见詹尼压低了嗓门但按捺不住怒火冲我直骂,我还从来没有听到过她用这样的声气说话:
  “你是个没心肝的杂种!”说罢,她才又提起话筒跟我父亲把话说x:
  “巴雷特先生,奥利弗希望你了解,尽管他的表现方式有点特别……”
  她停下来喘口气。她一直在抽泣,所以说话很费劲。我简直呆若木鸡,只得由着她把说是我“委托转告”的话讲完。
  “其实奥利弗还是非常爱你的,”说完,她匆匆挂断电话。
  对于我在随后一瞬间的所作所为,我实在无法作出合理的解释。我只能说是一时的神经错乱。不,我毫无理由为自己辩护。我的行为是永远不可宽恕的。
  我从她手中夺下电话,拔出插座,使劲一扔——把电话扔到了房间的另一头。
  “你简直该死,詹尼!你怎么不给我滚!”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头野兽,止不住大口大口喘气。大哪!是什么鬼魂附上我的身啦?我转身去看詹。
  但是她不见了。
  我是说,她已影踪全无,因为我连她下楼梯的脚步声也没听见。天哪,她准是在我抢电话的一刹那跑出去的。她的外套和围巾都还在那儿。我感到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痛楚,但另一种痛楚比这更甚,那就是我意识到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
  我到处寻找。
  在法学院图书馆里,我在一排排坐着用功的学生之间东张西望,到处寻找,转来转去至少有五六回。尽管我一声不响,但我知道我的眼神是那样紧张,脸色是那样吓人,那个鬼地方整个都被我惊动了。还管它呢!
  可是詹尼不在那里。
  我把哈克尼斯公共食堂的休息室、小吃部全部搜遍。然后又以全力冲刺的速度跑到拉德克利夫学院的阿加西斯堂,四下都找遍。也没有。我到处奔走,恨不得两条腿能赶上我心跳的频率。
  佩因堂?(可诅咒的名字①,简直是讽刺!)楼下是练琴室。我了解詹尼。她生气时常常蹦蹦地猛敲那该死的琴键。可不是吗?但是,在她吓得要死的时候又会怎样呢?
  ①“佩因”(Paine)与英语“痛苦”(pain)同音。
  长廊两旁部是练琴室,走过这地方真能叫人发疯。莫扎特和巴尔托克、巴赫和勃拉姆斯的乐曲从各个琴室的门里漏出来,混成一片莫名其妙的鬼哭狼嚎。
  詹尼,一定在这里!
  从一间琴室里传来狠命弹奏(是因为生气吧?)肖邦一首前奏曲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地在门口站住,犹豫了一会儿。那曲子弹得很糟糕:老是停下又开始,开始又停下,错误百出。在一次停顿时,我听到一个姑娘的声音在嘀咕:“扯淡!”这一定是詹尼。我把门撞开。
  一个拉德克利夫女学生在弹钢琴。她抬起头来。原来是个怪难看的阔肩膀嬉皮士,她见我闯进去显得很恼火。
  “喂,你搞啥名堂?”她问。
  “没啥,没啥,”我说着重又把门关上。
  我到哈佛广场上碰碰运气。潘普洛纳自助餐厅,汤美拱廊,甚至连海斯-比克馆——很多搞艺术的经常上那儿去——处处都找遍了。连她的影子也没有。
  詹尼到哪儿去了呢?
  这时地铁已经没车了,但刚才如果詹尼离家直奔哈佛广场的话,她赶得上去波士顿的地铁,到那里能坐长途汽车去克兰斯顿。
  我把一枚两角五分和两枚一角的硬币塞进投币口时,已经快午夜一点钟了。我在哈佛广场售货亭旁的一个公用电话间里挂长途电话。
  “喂,是菲尔吗?”
  “呃……”他睡意很浓地说。“谁啊?”
  “是我——奥利弗。”
  “奥利弗!”听得出他吃了一惊。“詹尼出事了吗?”他紧接着问。既然他问我,这不就表明詹尼不在他那里?
  “哦,没有的事,菲尔,没有的事。”
  “谢天谢地。你好吗,奥利弗?”
  确信女儿无恙以后,他立刻恢复了那种随和的语调,仿佛根本没有从酣睡中被叫醒这么回事。
  “很好,菲尔。好得很。我好得很。我问你,菲尔,詹尼跟你最近有联系吗?”
  “不多,这鬼丫头,”他回答的语气平静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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